洋洋地伸着腿,歪在院中桌边的藤椅上,长发披散,外衫半敛,而桌上餐盘俱在。他朝谢湘江抬抬下巴,唤道:“我让忠婶做好了早餐,你既是起来了,快点洗漱过来吧!”
谢湘江拎了一枝花趴在窗台上看他,晨风舒爽轻袭衣发,她的面容沁着光,月季花一般的清透明亮。
苏枭远远望着她,心内的甜蜜惆怅,宛若风拂花影,花尚摇曳风已远去,徒留一道明媚的伤。
那女人就是他心里明媚的伤啊!
这般想着,苏枭起身走过去,靠在窗边,拿过谢湘江手中的花枝,用娇嫩的花瓣轻轻扫过她的脸。
谢湘江下意识躲,苏枭就顺势敲了她后身的腰肢一下,柔声道:“这里还疼么?”
苏枭这动作有几分亲近狎昵,三分轻薄两分促狭,于他们的日常而言有那么一点越矩,但对于有过深夜强吻表白,促膝长谈杀人越货的经历来讲,又觉得十分亲密自然而然。
故而谢湘江没有觉得恼怒,只是嘟了嘟嘴道:“不疼了。”
其实当真是还挺疼的。不知那慧云师叔用的是何种刁钻的手法,惩戒的效果是很明显的。可是那毕竟是私密部位,她总不可以大清早在这男人面前捂着屁股喊疼。他也不可以因为她疼,就真的把她抱在怀里看一看吹一吹揉一揉。说不定知道她疼,他反而还笑,打趣她。
苏枭也果然转移了目标,他在嘴的帮助下,用小刀将手里的花枝削掉尖刺,在合适的位置将枝条斩断,然后伸手抚过她披散着的乌黑浓密的长发,将那朵大红的月季花簪在她的耳后。
怒放的花衬着青春的容颜,花面交相映。
苏枭高大的身影低头压了过去,在她的唇瓣上浅啄了一下,然后吻了谢湘江的眉毛和眼睛。
他的大手托着谢湘江的后脑,让微微后倾的谢湘江呈现出极其完美的下颔曲线。
谢湘江在他手上安静而温顺。
她的肌肤微凉,细腻如雪。
苏枭的唇却只是轻轻地从她的脖颈间滑过,似乎小心翼翼呵护最珍贵易碎的瓷器,不忍留下任何痕迹。
他在她的耳边低语:“你再上一次金疮药,怕是一会儿就有人来了。”
当顾景来谢氏药庄的时候,不过卯初时分,他不容通禀,直接带着人长驱直入,进了谢湘江的院子。
院子里干净整洁,刚扫过的青石路上又落了些槐花的碎屑。
早餐已经摆好,苏枭与谢湘江正坐在桌子旁,两个人边吃边低着头凑在一起似乎在说着什么,院子里传来苏枭的低笑声。
忠叔慌慌张张地上前唤道:“姑娘……”
谢湘江抬头看过去,顾景已然在桌旁十步远的地方站定,他敏锐地捕捉到空气中残存的金疮药的味道。
谢湘江与苏枭起身,与顾景见了礼。
顾景先发制人:“昨夜宫中进了刺客,今日奉旨挨家挨户搜查,谢氏药庄离京甚近,又因修建园子聚集了很多民众,故而需要例行搜查一遍。”
谢湘江道:“顾大人职责在身,您一切需求庄子里定全部配合,请您无须客气。”
顾景回头给身后随从道:“你们去工地和民工住处搜查。”
四位随从躬身行礼,快步向外走去,忠叔又是小跑着在前面带路。
有飞鸟在树枝上鸣叫,树下光影闪烁。顾景走到桌边顾自坐下,说道:“昨天奔波一夜,今早又是一早上,真是又饿又渴了,谢姑娘给杯茶喝?”
谢湘江唤忠婶来,将桌上吃了一半的早餐撤了,换了三杯热茶和几样点心上来。
顾景端起茶,低头吹了吹气,呷了一口。
“谢姑娘的茶果真名不虚传,怪不得京城里都卖疯了。我闻着好像有金疮药的味道,家里是谁受伤了?”
苏枭听了这话似乎笑了一下,目光带笑看向了谢湘江。
顾景刚觉得诡异,谢湘江接下来的话就平息了那点诡异。谢湘江道:“昨天与青阳子道长赌命,师父责怪我君前无状犯妄语戒,将我领回慈恩寺打了二十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