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里有离别之意。
谢湘江莫名生起种悲伤,抓了他的衣襟轻声道:“你,不与我制茶了吗?”
苏枭沉默。
谢湘江的大眼睛在冲融的月色里静静地望着他,未言挽留,却有情谊。
苏枭于是垂眸,浅笑。软语温存安慰。他说:“怎么会。这茶才制了一季,一年四季可制茶,我们不是说好,要做好多好多季。”
谢湘江咬了咬唇,又咬了咬唇。半晌才问出一直想规避的问题。
“苏先生,你的人都逃了吗?有受伤吗?”
苏枭沉默了两息,说道:“都逃远了。自然,”他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有受伤啊。”
谢湘江看了眼皇宫的方向,问道:“那他们呢?”
沉沉暗夜里,宏宇帝在皇后宫里宿下了。说来今天出去看热闹,也看了一堆糟心事。就说那一同入阵的几个小宫女,一个个说出来的,都是些什么糟心事。
而宏宇帝的这位皇后,除了有时候避淑妃几分锋芒,倒也称得上是宽和贤良,没有什么大过失。
最近淑妃着实是传了些流言蜚语,后宫的局势也需要他平衡。对皇后,该有的荣宠和尊重,该给的,还是要给的。
说起来皇后三十多岁,两个人也快是二十年的夫妻了。三年前因为太子的事,皇后与他生了嫌隙,对他有一种不远不近的清冷疏离,但因为没有那些子费尽心思的争宠勾引,他来皇后宫里倒也能清清静静好好休息。
才刚睡熟就被人叫醒,宏宇帝难免带着几分火气,最好是,真的,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天大事!
然后顾景的一句话就让他的火气全都消散了,替换成了惊和惧。
“陛下,我们全部的人手,都被灭了!”
如同五雷轰顶。大概今日不曾劈死谢湘江的雷,都带着不甘心跑来皇宫里试着劈劈皇帝来逞逞威风了。
宏宇帝费劲地吞了吞口水。他看着眼前血葫芦一般的顾景,吃力地道:“知道是何人所为吗?”
顾景的整个人伏在地上,声息里仍是掩不住的破碎恐怖:“陛下,对方行动有序甚至有快马接应,设备精良!我们交手是在京郊西北百余里的山野之地,天色将暗之时,对方先占据了地势之利,随行的百余名弓弩手合围包抄,却被分而化之一剑割喉,强弓劲弩没发挥出应有的功效!后来属下与随行的三队暗卫高手与之血战,陛下,他……他们……太可怕了!”
顾景整个人犹自发抖,带着丝哭音:“是,是属下从未遇见过的狠绝凶悍,他们形如鬼魅,杀气腾腾,所持刀剑削铁如泥,招招致命。只不到一个时辰,三十暗卫营弟兄皆被屠杀殆尽。陛下,他们放属下归来给陛下带话……”
宏宇帝急切道:“他们说什么!”
顾景道:“他们说……途经宝地,无意……冒犯!”
宏宇帝跌坐在龙椅上,只觉得一口气上也上不来下也下不去。将他派出的百多名人手斩尽杀绝,还来上一句,无意冒犯?
宏宇帝切齿道:“他们赢了朕一道,定还会留人潜伏京城。一场血战,他们也必有损伤,你吩咐下去,给朕严格把控金疮药,挨家挨户严查受伤的人!”
这话说完突然想到了苏枭,宏宇帝道:“你带人去谢氏药庄里查查看!”
第90章 杀伐
晨曦微露,东方半白。床上半晌没说话的谢湘江有了几分困倦。
苏枭看着床上枕边压扁了半张脸似乎睡着了的谢湘江,淡淡的月光从竹帘子的缝隙间洒落在她身旁,她的眉目也笼罩在淡淡的阴影里。
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头。
她无知无觉,呼吸均匀深长。
苏枭怜惜地将头一点点凑过去,似要吻她,却是停在她的脸边。
随着窸窸窣窣的衣物轻响,苏枭伸了胳膊到她的颈下,然后整个高大的身躯,一点点挪了上来,占据了床边。
他侧卧在她的身旁,轻弯胳臂,将她的整个人尽数搂在他的臂弯腰腿之间。
他的下巴抵在她的头顶,整个人如同一扇蚌壳,将他的心上明珠包裹在自己的身体血肉之中。
任她那么乖巧安静,在他的襟怀里,心无提防毫不芥蒂地酣睡。
苏枭也真的是困了倦了,他轻轻地数着怀里小人儿的呼吸,轻轻地合上了眼。
谢湘江醒来时天光大亮,床头插着几枝月季有一股沁人的香。
她是依照生物钟醒来,但可能是恶战之后身心疲倦松软,再加上杖伤未愈一动就痛,便让她格外有一种想赖床的慵懒。
她将头埋进枕头想继续睡,但无奈不断沁入鼻息的花香,既愉悦心神又让人轻盈醒神。
谢湘江终究是受不住引诱爬起身凑过去嗅,那床头插瓶的月季花有素白、金黄、大红,错落有致赏心悦目,凑过去的谢湘江乌发如瀑,则是明眸皓齿的第四种颜色。
咚的一声响。有一枚小石子砸中了窗棂。
谢湘江回眸一看,却见苏枭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