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慕云瞥见她的表情，突然蹲下身，修长的手指替她拔出卡住的高跟鞋。他抬头时，金丝眼镜后的目光落在她脏了的裙摆上：&ot;怕不怕？&ot;

温梨摇头，攥紧了变形的点心盒。她看见大哥白衬衫袖口沾了血，不知道是他的还是别人的。

温慕云站起身，温热的手掌裹住她发凉的手指：&ot;跟紧我。&ot;

他带着她穿过烟雾缭绕的烧烤摊，拐进一条挂满霓虹灯牌的窄巷。叁楼铁皮屋的窗台上，一盆蔫了的茉莉花后面，隐约有金属反光一闪而过。

温慕云脚步不停，指腹在她掌心轻轻一按。

&ot;别抬头。&ot;他贴着温梨的耳畔说，呼吸拂过她耳垂，&ot;我们被盯上了。&ot;

温梨被推入人群的瞬间，霓虹灯的光晕在视线里碎成一片模糊的彩色光点。她踉跄着站稳，再回头时，温慕云修长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庙街涌动的人潮中。

&ot;大哥——&ot;她下意识喊出声，声音却被淹没在夜市嘈杂的吆喝声里。

她攥紧被压扁的点心盒，逆着人流往前挤，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卖咖喱鱼蛋的摊贩推着铁皮车从她身边擦过，滚烫的汤汁溅在她裙摆上，烫得她一个激灵。

&ot;让一让！让一让！&ot;

温梨被人群推搡着，忽然感觉后颈一凉，像是被什么冰冷的东西抵住了。

她浑身僵住，还没来得及回头，一只带着刺鼻药水味的大手猛地捂住她的口鼻！

&ot;唔——&ot;

乙醚的甜腥味灌入鼻腔，温梨剧烈挣扎起来，指甲狠狠抓过那人的手臂。身后传来一声闷哼，钳制却更紧了。

她挣扎着踢蹬双腿，却被人从后拦腰抱起。视线开始模糊，耳边只剩下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她的视线开始模糊，最后看到的，是那盒被挤扁的莲香楼杏仁饼掉进路边的水沟里。

温梨醒来时，后颈传来钝痛。她眨了眨眼，睫毛扫过蒙眼的黑布。

潮湿的霉味钻进鼻腔，温梨猛地睁开眼睛，后脑传来一阵钝痛。

她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发黄的床垫上，手腕被麻绳绑在身后，粗糙的绳索磨得皮肤生疼。昏暗的房间里只有一盏钨丝灯悬在头顶，灯罩上积了厚厚的灰，光线昏黄得几乎看不清四周。

&ot;醒了？&ot;

角落里传来一个沙哑的男声，温梨艰难地转过头，看见一个穿花衬衫的瘦高男人坐在木箱上抽烟，烟雾缭绕中，他左脸上一道疤从眉骨延伸到嘴角，像条蜈蚣似的狰狞。

温梨喉咙发干，声音有些抖：&ot;你们是谁？我大哥呢？&ot;

刀疤男嗤笑一声，把烟头摁灭在木箱上：&ot;温大小姐别急，你大哥很快会来陪你。&ot;

生锈的铁门&ot;吱呀&ot;一声被推开，何伟雄踱步进来，锃亮的皮鞋踩在水泥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身后跟着两个马仔，手里都拎着黑漆漆的霰弹枪。

&ot;阿坤，干得不错。&ot;何伟雄拍了拍刀疤男的肩，从西装内袋掏出一迭港币扔给他，&ot;这是赏你的。&ot;

刀疤男接过钱，咧嘴一笑，脸上的疤痕跟着扭曲：&ot;多谢何爷。&ot;

何伟雄这才把目光转向温梨，眼神冷得像毒蛇，上下打量着被绑在椅子上的少女。

&ot;温小姐，&ot;他声音温和，却让温梨后背发凉，&ot;你大哥杀了我儿子，裴司那王八蛋又耍了我一道&ot;他忽然冷笑一声，&ot;你说，这笔账该怎么算？&ot;

温梨咬紧下唇没吭声，手腕在麻绳下挣了挣，磨得生疼。

何伟雄也不恼，转身对身后的马仔吩咐：&ot;去，给温大少和裴二爷传个话，就说温家大小姐在我这儿做客。&ot;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ot;就说我请他们来喝杯茶。&ot;

马仔犹豫了一下：&ot;何爷，要是他们不来&ot;

&ot;不来？&ot;何伟雄突然大笑，笑声在空荡的仓库里回荡，&ot;温慕云最疼这个妹妹，裴司嘛&ot;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温梨一眼，&ot;他一定会来。&ot;

温梨猛地抬头，睫毛颤了颤。

何伟雄走到她面前，突然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力道大得让她疼出眼泪：&ot;温小姐，你猜猜，你那两个好哥哥，谁会先来送死？&ot;

灯光正好照在温梨苍白的脸上，她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ot;你动我一下，我大哥不会放过你。&ot;

&ot;哈哈哈！&ot;何伟雄松开手，转身往外走，&ot;我等着。&ot;

铁门重重关上，温梨听见门外落锁的声音，还有何伟雄渐行渐远的吩咐：&ot;看好了，别让她死了，我要用她钓两条大鱼。&o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