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龙城寨的夜色像化不开的浓墨,霓虹灯在潮湿的空气中晕染成模糊的光团。
裴司站在天台边缘,指尖的烟在夜风中明明灭灭。阿龙站在他身后叁步远的地方,声音压得极低:“老大,大小姐被何伟雄的人带进了城寨,关在西区旧糖厂的仓库里。”
烟灰被风吹散,裴司眯起眼,看向远处那片杂乱无章的钢筋水泥丛林。
“温慕云呢?”
阿龙躬身应道:&ot;温大少的人还在庙街兜圈子,连城寨入口都没摸到。&ot;
裴司嗤笑一声,将烟头弹向漆黑的夜色中。火星划出一道弧线,坠入楼下嘈杂的夜市里。
他转身将西装外套甩在肩上,&ot;你去糖厂把大小姐带出来,手脚干净点。&ot;
九龙城寨的窄巷像迷宫般错综复杂,阿龙压低鸭舌帽檐,闪身钻进一条挂满晾衣竹竿的暗巷。潮湿的霉味混着烧腊店的油腻气息扑面而来,几个蹲在墙角注射毒品的瘾君子抬头瞥了他一眼,又漠然地低下头。
阿龙数着铁皮屋门牌,在第七个岔路口,锈迹斑斑的&ot;西区糖厂&ot;铁牌歪斜地挂在斑驳的砖墙上。他蹲下身,假装系鞋带,余光扫过仓库二楼的窗户,两个黑影正靠在窗边抽烟,红点在黑暗中忽明忽暗。
何伟雄坐在一张瘸腿的藤椅上,面前的老式收音机正沙沙播放着晚间新闻。
&ot;……今日下午庙街发生枪战,疑似黑帮火并,警方已介入调查……&ot;
他嗤笑一声,关掉收音机,抬头就看到裴司站在自己面前,黑色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
他身后是敞开的仓库大门,月光斜斜地照进来,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ot;裴生好胆色。&ot;何伟雄眯起眼,手指在藤椅扶手上敲了敲,&ot;单枪匹马就敢闯我的地盘?&ot;
裴司单手插在西装裤口袋里,唇角微勾:&ot;何叔的地盘,我哪敢带家伙来?&ot;他抬了抬下巴,&ot;不信,您让人搜搜?&ot;
何伟雄使了个眼色,两个马仔立刻上前,粗鲁地拍遍裴司全身,连裤管都没放过。
&ot;何爷,干净。&ot;马仔退后一步报告。
裴司神色不变:&ot;何叔,您怎么确定,我就一定会来?&ot;
何伟雄冷哼一声:&ot;在曼谷,你一副很护着那丫头的样子,出去谈生意居然把自己的心腹留在那丫头身边保护她。&ot;他踱到裴司面前,&ot;如果不是真的在乎那丫头,那你装得挺像。&ot;
仓库角落的阴影里,阿龙悄无声息地撬开通风管道。他贴着墙根移动,很快摸到了关押温梨的小隔间。
温梨被绑在椅子上,听到门锁轻响,立刻绷紧了身体。
&ot;嘘——&ot;阿龙捂住她的嘴,&ot;大小姐,是我,阿龙。&ot;
他动作麻利地解开绳索,扶着她从通风口离开。
通风管道里,温梨跟在阿龙身后爬行,粗糙的铁皮刮破了她的裙摆,膝盖火辣辣地疼。她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阿龙突然停下,示意她别动。外面传来脚步声,两个马仔正靠在墙边抽烟。
&ot;何爷真信那姓裴的?&ot;一个马仔问。
&ot;信个屁!&ot;另一个嗤笑,&ot;等温慕云来了,一起收拾。&ot;
温梨呼吸一滞,大哥和二哥有危险
阿龙察觉到她的异样,看了她一眼,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脚步声渐远,阿龙继续向前爬,通风管道的尽头是一扇生锈的铁栅栏,他轻手轻脚地撬开,先跳下去,然后接住温梨。
两人落地的地方是仓库后巷,月光被高墙挡住,一片漆黑。阿龙拉着她快步穿过窄巷,七拐八绕,终于看到停在路边的黑色奔驰。
&ot;上车。&ot;阿龙拉开车门。
温梨却站着没动:&ot;二哥呢?&ot;
阿龙皱眉:&ot;老大自有安排。&ot;
温梨摇头,声音发颤:&ot;何伟雄要杀他&ot;
阿龙正要说话,远处突然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起!
&ot;轰——!&ot;
温梨猛地回头,只见关押她的那间仓库炸成一团火球,炽热的气浪掀翻了附近的杂物。碎裂的木板和铁皮四处飞溅,火光映红了半边夜空。
阿龙趁机拽着她往车上跑:&ot;快走!&ot;
——
裴司唇角微勾,眼底却冷得像淬了冰。
&ot;何叔,&ot;他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袖口,&ot;用温家的人威胁我,就很蠢。&ot;
何伟雄眯起眼,手指在藤椅扶手上敲击的节奏微微一顿。
&ot;我本来就恨温家的人。&ot;裴司轻笑一声,眼底闪过一丝讥诮,&ot;温家的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