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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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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栋独立住宅是暗红色的砖砌建筑。跟巡警巴迪·埃弗雷特的眼镜框颜色相近,是内脏和血液变干后的颜色。眼下这种情况,你会忍不住这样想。

阿米莉亚犹豫不决,双眼映射着屋内柔和的灯光。许多访客在灯和窗户之间走来走去,灯光便不时闪烁。房子很小,客人又很多,因此那感觉就像有闪光灯在闪。

死亡把那些人召集到了一起,甚至是关系最为疏远的人。

她还在犹豫。

当警察的这些年,萨克斯为许多受害者亲属传达过死讯。警察学院的心理学家教过一些说辞,她在那基础上增补修饰,处理起来很在行(“节哀顺变。”“有什么人可以帮帮你吗?”拿着这样的脚本,你必须临场发挥)。

但是今晚不同。萨克斯没法相信,就在受害者体内的电子脱离细胞的那一刻,或者对外行人来说,就在精神抛弃躯体的那一刻,她在现场。在那个死亡时刻,她的手还握着格雷格·弗罗默的胳膊。而且,她有多么不情愿跑这一趟,那个约定就有多牢固。她不想违背承诺。

她把枪套移到臀部的左侧,不让人看见。这似乎是个得体的举动,虽然她也说不出所以然。另一个迁就之举是,为了这趟差事,她中途回公寓洗澡换衣服了。她的公寓也在布鲁克林,不算太远。要在她身上找到一丁点儿血迹,就得用上发光氨和多波段光源检测棒了。

她走上台阶,按响门铃。

应门的是个身穿花衬衫的高个子男人,年龄在五十岁左右。当然,这不是葬礼,葬礼还要过些时候。今晚的这场聚会,亲朋好友都是火速赶来安慰亲属、提供餐食的,既要转移悲痛又要专注于悲痛。

“嗨。”他说。他的眼睛,就跟他腹部那只鹦鹉脖子上的花环那样红。弗罗默的兄弟?长相惊人地相似。

“我是阿米莉亚·萨克斯,纽约市警察局的。我可以找弗罗默太太聊一会儿吗?”她这番话说得温柔可亲,没有一点官腔。

“好的。请进。”

屋里家具不多,看起来破破烂烂,不成章法。墙上的几幅画,可能是从沃尔玛或塔吉特买来的。她了解过,弗罗默在商城的鞋店当售货员,赚最低的薪水。

屋里的电视机很小,电缆盒是最简单的那种。没有电子游戏机,不过她能看出他们至少有一个孩子——远远的角落里,放着破旧不堪、缠有强力胶带的滑板。斑痕累累的茶几旁边,有一些日本漫画书堆在地上。

“我是格雷格的堂兄弟,我叫鲍勃。”

“发生这样的事,真让人难过。”有时,你也会落入死板教条的模式。

“我们都没法相信。我和我妻子住在斯克内克塔迪,我们尽快赶了过来。”他又说,“我们都没法相信。死……呃,死于这样的事故。”尽管穿着带有热带风情的衣服,鲍勃也显得威仪堂堂,“得有人承担责任。这件事不应该发生的。”

有几个别的客人朝她点点头,上下打量她的衣着。衣服是她仔细挑选的,暗绿色的过膝长裙、黑色的衬衣和外套。她一副葬礼打扮,不过并不是刻意穿成这样的。这就是她平常的制服。相较浅色,深色更能体现强硬的形象特征。

“我去叫桑迪。”

“谢谢。”

房间对面有个大约十二岁的男孩,身边有一男两女陪着,萨克斯估计他们都是五十多岁。男孩长有雀斑的圆脸哭得红红的,头发凌乱不堪。她疑惑,在亲戚赶来之前,他是否一直躺在床上,对父亲死亡的消息感到麻木了。

“呃,你好?”

萨克斯转过身来。这个苗条的金发女人,脸色非常苍白,跟鲜红的眼睑和眼部下面的皮肤形成鲜明的、令人不安的对比。引人注目的绿眼睛,加重了她身上的那种阴森气息。深蓝色的背心裙皱皱巴巴,左右两只鞋子不同,只是款式相近。

“我叫阿米莉亚·萨克斯,来自警察局。”

她没出示警徽。没那个必要。

萨克斯问她是否可以私下聊聊。

真是奇怪,与现在相比,很多事都要容易得多:你用格洛克手枪瞄准因吸毒导致神情恍惚的罪犯,他在四十步开外的地方拿枪指着你,或者你以五十英里的时速转弯,同时从四挡换到二挡,转速表指针指到红线区,以确保某个狗娘养的不会逃脱。

打起精神,你能做到的。

桑迪·弗罗默把萨克斯带向房子的后部,她们穿过客厅走进一个小房间。她一进来,就发现这是那个男孩的房间,超级英雄的海报和漫画、堆在一起的牛仔裤和运动服、乱七八糟的床铺,都能说明这一点。

萨克斯关上门。桑迪仍旧站着,小心翼翼地看着来访者。

“你丈夫死的时候,我正好就在现场。我和他在一起。”

“哦。天啊。”这下她脸上的迷惘神色更重了。她再次盯着萨克斯,“有个警察来家里告诉我消息。那人很不错。出事的时候,他不在商城。他接到别人打来的电话。他是当地分局的人。亚洲人?我是说那个警察。”

萨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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