栩如生、不动声色。
灵秋一怔,道:“你想做什么?”
嘴上问着, 另一只手已摸到袖中暗藏的银魄流霜针,见他神色灼灼,又不自觉松了手。
云靖一字一句道:“你知道我为人绣鸳鸯,你知道鸳鸯的意思,为什么不想一想,这些年从丹碧峰到太霄辰宫。五年、十年,我身边除了你哪里还有别的女子?”
“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灵秋感到一阵别扭,兀自强辩道:“说不定你只是拿我当个幌子罢了。”
云靖闻言,却像听到笑话一般,轻扬眉梢:“是啊,我只拿你当个幌子。”
“无人不晓、天下皆知的幌子。整个人间都知道‘云靖痴恋凌秋’的幌子。没了你我也活不下去的幌子。”
手被紧紧攥住,灵秋挣脱不得。
他的眼睛发亮,像一柄利刃,直指她心口:“你以为我想和谁成亲?和谁结契?和谁在一起?和谁同生,又和谁共死呢?”
指尖突然温热,云靖拽着她的手,按在自己胸口。
柔软的触感让人止不住颤抖,他缓步上前,步步逼近,轻声道:“是凌姑娘还是小秋,你自己看一看。”
灵秋被迫退后。
百年来她所向披靡,何曾有过如此狼狈的时候?
然而背脊贴上冰凉的墙壁,纵然想避也是避无可避。
“不要再说了!”她的呼吸急促。
人魔相恋是绝对不会有好结果的。
否则,她又怎么会站在这里呢?
可是云靖岂能放过她?
他抬手,指尖拂过夜色,眨眼间,一只短匕出现在两人交握的手中,眼中委屈被夜风一吹,凝成决绝。
“你若还信不过,”他声线低哑,一字一句却如琼玉掷地般清晰,“这颗心剖出来看一看也无妨。”
话落,云靖握住灵秋的手,调转匕首冲向胸口,直指心脏。
一瞬间,他眸光亮得近乎狂执,像小犬被人逼至墙角,只能咬破舌尖证明忠诚。
噗嗤一声,利光闪烁,灵秋指尖同时迸射出一道咒,铛琅一声,短匕被击碎。
云靖胸前布料如天女散花缕缕飘落,仅剩一层薄薄内衫。
真是好险。
“胡闹!”灵秋咬牙低喝,嗔怒之下难掩慌乱。
云靖抬眸望她,眼尾湿润着:“难道你现在还不明白我对你的心?”
他指尖烫得吓人,灵秋终于下定决心,猛地把手从他怀中抽出来。
“我不明白!”
说罢,不等云靖反应,她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转眼便没了踪迹。
步步后退是第一回,落荒而逃更是史无前例。
灵秋脑中一片空白,往何处逃去全凭本能。终于站定时,鼻尖飘来阵阵酒香。
自从她说要喝酒,云靖便在院子角落开辟出一处专门酿酒的地方,找来相关的书本记录,学着制曲、发酵,事事躬亲。
虽然可以用法力加速酒液发酵的过程,最美味的酒却还得拜托时间,耐心等待。
灵秋本来有足够的耐心,然而今夜发生的事让她意乱心烦。
低头一看,手上还攥着绣了一半的香囊,两只依偎亲密的鸳鸯在月下闪闪发光,好迷人,好刺眼。
桂花香股股扑鼻,本是她最爱的气味,如今却只想逃离。
灵秋掀开酒缸,随手掬起酒液送入口中。
母亲的前车之鉴近在眼前,她喜欢云靖却从没真的打算和他在一起。
人魔是殊途的。
两族之间日后可鉴的只有杀戮,只是杀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