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漫步过来,双手也如她一样搭在栏杆上,偏着脸看她:“在想肖彰吗?”
陈怡静:“……我是在思考。”
他微笑着看她,眸色温凉地追问:“在思考肖彰的事吗?”
“嗯。”陈怡静对这倒是供认不讳,又说,“你知道吗,’大泱‘最后一轮验证之前,他和我说了一些奇怪的话。”
金怀墨:“我正好知道。”
“嗯?你怎么知道?他也和你说了吗?”
“不。我是偷看到的。”金怀墨单手搭着栏杆,侧过身看她。
陈怡静不明所以地问:“这有什么好偷看的?”
“不然呢。”他存心作弄她,补了句,“也想要我抱你吗。”
陈怡静的大脑哐当一声,终于反应过来他到底都偷看到了什么:“哎哎哎少乱说啊——!”
朗月盈盈照拂金怀墨的面庞,他静静看她。再开口时声音低下了一些,不知道是在问她还是在自言自语:“要是我的话,会被推开吗。”
“不要自己脑补一些不得了的剧情好吧。”
他俯身逼近她几寸,向她下敛的眉目里,涌过隐秘的暗流:“那要不要来试试?”
“你梦到哪句说哪句啊!”
金怀墨了然地笑了声:“怎么这么紧张呢?我又不介意你左拥右抱。”
陈怡静难得说不过人,一腔幽怨地看他:“金怀墨,我明明在和你说正经事。”
“好吧。”
他总算不钓她了,状似体贴地换上一副更温和无害的表情,“我知道你在为他的去向困扰。”
“……”
真要命。
“好了。说吧。我听着呢。”
“……”
陈怡静缓了缓,才把原本要和他讨论的事重新搬出来:“我是想和你说,其实我在溯境里看见过,肖彰遍体鳞伤被禁锢的画面。按荔红绿之前说的话,溯境里的见闻都是已经发生或即将发生的事,那这不就是一种预言吗?所以我在担心这件事会不会变成真的。”
金怀墨听到这里才彻底收敛起玩笑的神色:“……其实我也看见了。”
陈怡静很意外:“你也看见他被关在锁龙地渊?”
“我不知道那具体是什么地方,只看见一个很幽暗很潮湿的地牢。”金怀墨露出回忆的神色,“我似乎站在他的正前方,他用那种看仇人的表情看我。很冷酷。”
陈怡静的不安因他的话加深几分:“是吗……”
“不过,你听过’国王与公主‘的古希腊悲剧预言吗?”金怀墨突然问。
陈怡静点头。
古希腊,一位国王偶然得知“他会被女儿杀死”的预言。为了逃避这个悲剧的命运,国王先发制人去暗杀公主,最终公主无可奈何举剑反杀。从某种程度来说,国王亲手促成了预言中的悲剧。
她缓缓说:“国王为了逃避预言反而实现了预言。如果他一开始就不管那则预言,不知道会怎么样?”
“还有一个版本是。”金怀墨说,“国王并没有理会那则预言。他对公主很好,年老病重时传位给了她。公主在他的病榻前守候他离世。其实这也算是’被女儿杀死‘。结果一样,但过程却截然不同。”
陈怡静思忖着,逐步理解他的言下之意:“所以,不如暂且将看似悲剧的预言搁置,按照自己当下的意志去行事……”
金怀墨点头:“没错。”
她的脑海里再度回想起那一晚肖彰对她说的话。
“我确实看到了。可是我想清楚了,无论我看到什么都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此时此刻你真实地站在我面前,你对我说的话。”
显然。肖彰也是这么做的。
【心智值+1】
“咦?”金怀墨又将双手搭在栏杆上,目光落在庭院里,“看来今晚不仅你一个人睡不着呢。”
陈怡静转眼。
楼下那静谧的庭院里,陆登云独自一人坐在木制长椅上。
不知道在想什么。
“陆登云啊。”她说,“他晚上很少睡觉的。”
柔和月色里,两人看见一个清瘦的身影自背后慢慢靠近他。
“登云?”
陆登云抬眼,一顿:“你怎么没睡。”
“我起来喝水。”周雨歆问,“你呢,睡不着吗?”
陆登云淡淡道:“我不困。”
周雨歆没有就此离开,她委身坐在长椅的另一侧:“印象里,好像很少看见你睡觉哎。你是真的不会感到困,还是重度失眠呀?”
“都不是。”
周雨歆看着他,想了又想:“那你是有心事吗?”
陆登云:“你是多管闲事。”
他的态度明明不算好,可她听到这话却笑了起来:“嗯。你已经了解我了。”
陆登云:“……”
“但我却不怎么了解你。你好像很少谈论自己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