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生第一次被人评为文弱。
郑氏尴尬解释:“我特地找来的人,身子骨决计差不了,想来是太知礼数,怕冒犯你。”
礼数一说叫田岁禾脑海中不免又浮现宋持砚清冷贵气的背影。
都怪他这面明镜,让她总会为借别人的种生阿郎的子这种事羞耻,更想快些了结这事。
她鼓足勇气,把心里话说了出来,“其实……都已经那样了,也没什么冒不冒犯的。快点成了,不用再继续做那样的事才是不冒犯……”
郑氏欣赏地看了眼田氏,这孩子平时嘴笨,今日这嘴倒是替她说出了她想让长子听到的话。
她待她更和气了:“我回头会让嬷嬷多提点提点,郎中都说你该多歇歇,你先回去吧。”
至于长子那一边不必再多说,点到为止即可,为了避免尴尬,郑氏送田岁禾出门,顺道去园中闲逛。
回来屏后已无人。
忙郑氏倚回躺椅,她一个出身书香门第的人,竟要跟一个村姑谈起这种事,实在有辱斯文。她私心是不愿意干涉这种事的,实在是被逼无奈,两位嬷嬷碍于大公子的冷情冷性,不敢多劝说,她只能用这种迂回的方式出面,希望他能明白。
可是明白归明白,也怕长子过不去礼教那道坎儿。
他太顾念所谓的君子礼了。
郑氏想了个办法,家常事有时也像在朝堂之上,对付文人常需要软硬兼施,给一个得当的理由,否则他过不去清高那一关。
长子大抵也是如此。
她叫来陈嬷嬷:“晚膳时给大公子备上些补汤。”
满满一碗补汤在夕阳西下时分送到了宋持砚的书房中。
窗外残阳如血,宋持砚坐在窗边的书案前,对着窗的那一边侧颜染上晚霞的绮丽暖意。
背窗的侧颜则冷淡如故,鼻梁宛若山顶积雪经年不化的高山。
宋持砚一想便知是什么汤,但他不希望自己受羹汤支配对田氏做出更荒唐的举动,更不觉得自己需要补汤,他冷淡推开那碗羹汤,淡道:“端走吧。”
不喝就交不了差,陈嬷嬷又不敢硬劝,老嬷嬷灵光一闪。
她把补汤端到了田岁禾屋里。横竖田娘子不知道夜里跟她欢&039;好的是大公子,便不会像她们这些知情者一样有所畏惧。吩咐林嬷嬷晚间热一热,并笑眯眯地嘱咐田岁禾:“二十出头的公子都爱面子,到时那位公子定不肯饮,娘子劝一劝。”
一无所知的田岁禾老实地接过了这碗烫手山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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禾禾会在宋吃盐刚开始失控的时候有崽子,这是一个很微妙的时机。/算错了入v时间,周日的份得改到周一下午6点。/ 周二周三都会更,不出意外周五凌晨入v。谢谢小天使体谅[玫瑰]。/
第17章
那位公子如期而至。
田岁禾已经乖乖用缎带蒙上了眼,不便行动,她指指桌上的补汤:“给你的,快喝了吧。”
陌生公子模糊的影子没动。
还不想喝了?田岁禾又劝了几句,他只摇了摇头以示拒绝。
田岁禾叹气,细思一番,她将此理解为这位公子脆弱的自尊心在作妖,她跟从前哄阿郎一样哄他:“这不是瞧不起你,千万别自卑。”
那人似乎在哂笑。
田岁禾觉得这人可真是拧巴,她也不大想哄了,今日诊脉发觉没怀孕,多少是会心急的,她想快些结束这暗地里见不得人的一切,她想郑氏定许给他一大笔钱,这应该是他的软肋。
田岁禾不惜违背她胆小本性,学那些贵人撂狠话:“喝下它,你这辈子的荣华富贵就稳了。”
那位公子不为所动,指尖轻叩了瓷碗两下,好似在挑衅:
若是他不喝,她会如何?
田岁禾敏锐地捕捉到了他不配合的意图,“你要是不喝……我,我就……”但她很少威胁人,话说一半声音越来越弱:“我就喝了!”
她起身要去端那碗补汤,那位陌生公子又轻敲了瓷碗四下。
虽没心有灵犀,可田岁禾总觉得那清脆的、不紧不慢的四声像极了一句话:“你别后悔。”
她抬手揉了下腰,那位公子端起瓷碗饮了几口。
慢条斯理的举止却为屋内的气氛增添几许危险,田岁禾往榻上缩,警觉地留意他的一举一动。
陌生公子把剩下的汤药倒了,饮了几口清茶,在桌边坐了稍许,这才一步步朝她走过来。
咔哒,他的腰封掉了地。
这一夜歙县又下了雨,雨不大,雨点拍击着窗牖,一下又一下,有条不紊,但也比平日要急一些,小院里的芭蕉叶在风雨中摇曳。
快半个时辰了,雨还没停。
田岁禾遮眼的绸带早已在来来回回中被枕头磨蹭掉,哪怕屋里很黑,她也抬手捂住眼,生怕一个闪电打过来看清那位陌生公子的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