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岩沉默地开着车,牧马人驶出高架路面,不远处就是分叉口,一条是新修好的省道,一条是被荒废的山路。
“走哪里啊?”小汪探出半个身子,视线盯着前座的挡风玻璃。
蒋磊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低声说:“山路快一点,不过……十九年前,这里出过车祸。那时候我刚上初中,听大人说的,死者还是我们同僚呢。”
小汪一脸惊恐:“真的?警察啊!”
“对,男的是警察,女的不是,特可怜啊,就十二月份吧,几号我就不记得了,太久了。”
“十二月六号。”沉默了一路的顾岩猝然开口,面沉如水地抓住方向盘,但手背上的青筋却隐隐凸起。
蒋磊愣了一下,疑惑地问:“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都十九年前的事了,你那时候才多大啊……”
“当时我父母从禾丰县查案回来,经过那条山路,下着暴雨,车胎打滑,当场死亡。”
顾岩的声音冷静到没有任何起伏,依旧压得车内空气骤然凝固。
车内瞬间陷入一片沉寂。
小汪和蒋磊惊恐对视一眼,喉咙像是被窗外冰冷的气温跟冻住了,一个音节也发不出。
顾岩神情依旧平淡看不出什么变化,眸底却隐隐透着一股森寒的冷意。
不知过了十几秒又或者是更久,蒋磊才艰难地咽了咽喉咙说:“要不我们走省道,虽然慢也没慢多少。”
“对对对,不走山路了。”小汪也连忙跟着应和。
顾岩却像是没听见似的,单手一打方向盘,没有丝毫犹豫,牧马人径直朝着山路驶去。
车内再次陷入沉默,没人敢再开口。
漆黑的牧马人沿着山路疾驰,车身在每一个弯道都显得异常平稳。
——好像这个驾驶员已经在这条路上,开了很多很多遍一样,这条路的每一个细节,每一个转弯都烙印在他的骨子里。
直到山路的尽头,一片片民房逐渐显露出来,蒋磊才像是忽然明白了什么,目光扫过前座。
是了,
从分局出来到现在,顾岩根本就没开过导航,引领他的,是内心深处那份深沉又浓烈的追思。
第9章 人质脱险反生疑窦
“警察!”
“全部蹲下!不许动!”
二十几个穿着作战服的刑警全部把手里枪口抬起。偌大的民房大院内被团团围住,三个男人手里的泡面碗“啪”地摔在地上,汤汁四溅,面条还挂在裤腿上。
“全部拷上!”顾岩厉声喝道。
蒋磊带着几个刑警快步上前,手铐“咔哒”作响,迅速将三个绑匪制服。顾岩反手将枪插回后腰,一把揪起其中一人的领子,质问:“人呢?”
“东东……东边那个房间!”
顾岩随手将那人甩到一旁,抬手示意队员跟上。他大步走向大院最东边的房间,一脚踹开房门。房间里光线昏暗,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难闻的霉味,地上只躺着一个戴着黑色头套的男人。
小汪惊呼:“小女孩不会还在衣柜吧?”
话音还没落地,赫然只见顾岩已经阔步走到衣柜前,吱嘎一声打开棕色柜门,果然,祁清蜷缩身子在里面躺着,他弯腰缓缓解开黑色头套,顿时眼神微变,抬手一摸额头:“联系医院,她发烧了。”
“收到!”
小汪兔子似的弹起来就往外跑,因为太着急哐当一声被地面什么东西给绊倒,摔了个狗吃屎:“哎哟喂!什么东西这是?”
正整理现场的蒋磊强忍笑意解释:“地窖啊,禾丰县基本家家都有个,平时放点东西啊,比如菜什么的,特方便,你小年轻肯定没见过这些东西了。”
小汪揉着脑袋起身,盯着那个盖着地窖入口的木板,抱怨道:“给我膝盖摔得火辣辣的疼!”
“你可拉倒吧,”蒋磊立马调侃,“我还水灵灵的疼呢,赶紧联系医院去吧。”
小汪气呼呼冲出去。
很快所有犯人和受害人都被带上警车,派出所副所长站在警车边,一边从烟盒里抖出香烟,一边咬牙:“竟然在我片区里藏人,胆子不小!什么年代了,还敢绑架!”
顾岩接过副所长递上来的烟,捏在手里:“蒋磊,你对接下,我问下吕支队那边什么情况。”
“没问题。”
警戒线围满了看热闹的人群,甚至有老年人坐着轮椅都要来看看到底怎么回事,一时人声喧哗四起。顾岩站在远处树下刚打完电话结束,折返回去,只见小汪火急火燎冲过来——
“顾副队,医院那边联系好了,先提前送到县里给看看情况,然后再转到市里。”
“嗯,先把绑匪和祁墨带回分局,录口供。”顾岩疾步走向牧马人,一边摘着防刺背心一边打开副驾驶的车门,“你跟我回去,这里让蒋磊负责。”
小汪靠在车身上,点头应下,旋即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问:“对了,是不是得通知报警人来局里指认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