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睡了,不习惯身边有人。
原先浓重的困意经过先前一番折腾,本就散的差不多,眼下更是越来越清醒。
……要不干脆把吕科叫起来,陪他打游戏吧。
“江荻。”耳边传来陆是闻低沉沉的声音。
江荻稍微偏过点头,听他说。
陆是闻静了会儿:“你睡不着的时候,一般会干什么?”
“不干什么,硬睡。”
这句话半真半假,真的是现在的确如此,有时候为了避免跟关逢喜爆发冲突,就算他不困也会假装睡着。
假的是在更早更早的以前,他会光着脚跑到关逢喜的房间,让关逢喜给他讲故事。
关逢喜故事讲的很烂,一个地主老财剥削劳动人民的事儿能翻来覆去说。
但他就是爱听,也可能是故事太无聊,他总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我刚把陆易从狗肉贩子手上救回来的时候,它夜里总会惊醒,然后没完没了的大叫,吵得邻居忍不住跟物业投诉。”
陆是闻嗓音低缓,江荻一直很羡慕他这种声线。
“我妈要把它送走,我不肯,就把它带到房间,每回它叫的时候,就会给它拍拍背。大概是觉得有我在它身边,陆易很快就会平静下来。”
陆是闻的声音停了。
片刻之后,一只手放到了江荻的后背上。
隔着薄薄的布料,缓慢而匀速的一下下轻轻拍哄。
“睡吧。”陆是闻说。
江荻的脊背又跟着绷紧,嘴唇动动想说你敢把老子当狗哄?
但陆是闻拍的他确实很舒服,情绪也跟着慢慢松懈下来,眼皮竟奇迹般开始发沉。
……真见鬼,一个总睡不着觉的人,怎么这么会哄另一个人睡觉?
这是江荻在失去意识前,最后的念头。
觉察到身边的人呼吸变得绵长,陆是闻的手无声的停下,却没马上撤开。
冷泉般漆黑的眼眸里藏匿着许多情绪,却独独没有睡意。
他轻轻翻了个身,面向江荻的后背。
因为太瘦,他甚至能看到对方t恤下若隐若现的脊椎骨线条。
该怎么才能把他再养胖些,怎么才能把他这些年没补足的营养,用最快速的方法通通补回来……陆是闻这么想着,手指划过江荻背上突起的骨节。
也许是觉得痒,江荻转过来对着陆是闻,并没有醒。
陆是闻注视着他的脸,良久轻轻闭了下眼,再次睁开,还是没能驱散眼底那抹暗色,反而越发加深。
他觉得有些口渴,想起床喝杯水,但又怕吵到江荻,只能就这么一动不动的耗着。
此时此刻,陆是闻竟又有些后悔留下,舍不得和受不了反复摧残着他薄弱的意志,比安眠药带来的副作用强烈得多。
最后,他的目光缓缓落向江荻微张的嘴唇。
喉结微不可见轻轻滚了下,撑着床探起些身,一点点朝江荻凑近。
一缕微弱的光在黑暗中亮起。
陆是闻动作停住,眼底闪过一丝被打扰的燥郁,很快被他压了下去。
他又低头看了江荻一下,把动作放到最轻的摸过床头的手机,撇了眼上面的消息。
掀开被子,小心翼翼下床出了房间。
消息是相熟的律师发来的,之前帮苗玉兰打过好几次官司,回回大获全胜,在业界也颇有威望。
陆是闻回到书房,把电话拨了回去,对面很快接通了。
“又没睡啊小闻?”电话那头有点吵,律师最近在国外出差,这会儿应该是白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