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已经不在了。
迟灼干得还不错。
他成功赢得了警方的信任, 又获得了一些靳雪至的“遗物”。
考虑到他太忙,那边体贴地表示会派人送过来,这次是从靳雪至的住处搜出的……搜查也是迫不得已。
毕竟有所谓民众受媒体煽风点火引导鼓动, 群情激奋, 不信靳雪至没捞钱, 质疑靳检察官以权谋私。
于是迟灼还收到了些照片——靳雪至一直住检查署的官邸。
冰冷的黄金猫笼。
迟灼花了点时间像亲手解剖情敌一样逐张查看它们。
靳雪至明明在这鬼地方里住了五年,看照片,却好像几乎就没怎么动过它。
认窝的猫只在最基础的区域活动:书房、卧室、衣架上熨烫平整的制服, 冰箱里堆满速食便当和杯面,半盒过期牛奶……整个厨房连个烧水壶也没有,只有台相当老旧的微波炉。
靳雪至住进去什么样, 离开的时候, 就几乎还是什么样。
迟灼盯着那个古董级双缸洗衣机磨牙。
好样的,靳雪至, 真是好样的。
他就知道他借着各种名义“捐”给检查署的那些智能家电, 胶囊咖啡机,一键式洗烘一体机,多功能料理锅,恒温可调节床垫……他就知道。
一样也没留下。
迟灼借着招标当幌子,千方百计精挑细选的,力求只要检察官动动手指,就能吃得饱、穿得暖, 舒舒服服睡好觉的东西。
都被靳雪至拿出去卖的卖、送的送,换钱给那些流浪汉了。
“愤怒的民众”在雪地里不怕冷不怕苦地游行。
迟灼站在他的办公室,嚼着香烟的过滤嘴,冷眼看着那些被煽动的白眼狼、拿钱办事的伥鬼,还有什么也不知道的,麻木不仁瞥上一眼,就竖起衣领匆匆走远的旁观者。
这些蠢货不知道,他们失去了多好的检察官。
……会知道的。
蠢货。
迟灼把香烟狠狠碾灭在窗台上,焦黑的灼痕又多出一个,现在终于不用再顾忌会连累靳雪至了——迟灼要做自己的安排。
他养的媒体会把事情做明白。
既然这是一个比谁声音更大的时代……那买成百上千个喇叭,撕碎遮羞布,把真相灌进最愚蠢蝼蚁的脑子,反正以后也没人在乎。
至少迟灼不在乎,反正他要把靳雪至带走,他们要去没人知道的热带海岛晒日光浴了。
进度很令人不满意。
慢得像蜗牛爬。
迟灼归心似箭,大概急中出错,他不得不频频应付各种小意外——比如不得不没完没了去捡掉落的钢笔,扶起意外打翻的水杯,好像有只看不见的调皮小猫一直在给他捣乱……不过这个没关系。
没关系,迟灼甚至轻轻笑了下,试着上手摸了摸空气,果然摸了个空。
原来什么也没有。
迟灼稍微有点遗憾,他大概是脑子出了点问题,还以为那有一只不耐烦跳来跳去的坏脾气猫。
他耐心扶好杯子,扯了几张纸,擦干洒了一桌子的咖啡。
这些琐碎的小意外稍微耽搁了一些时间,迟灼再次加快进度,不停看时间,不停确认,他在十一点三十九分的时候收到了一单外卖。
是急脾气的猫给他叫的蛋糕和花。
一个高级到不行的、一看就是用昂贵奶油做出来的,香香甜甜的完美蛋糕,雪白的奶油尖上还缀着鲜红的草莓。
和一朵已经把刺掰干净了的玫瑰花。
迟灼彻底坐不住了。
他想不出来自己还有什么理由不回家,有什么必须耽搁的,他后悔没给靳雪至再紧急快递个手机。
要是靳雪至也有手机,他岂不是就能一边和翘尾巴的坏猫打视频电话,一边飙车回家?
迟灼把一切后续事务交给律师,穿上外套,抓起公文包,差一步就要顺利离开办公室的时候,警方的人也终于赶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