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谅你。”迟灼蹲在床边,轻轻摸这张苍白?的脸,力气很柔和,“下辈子我们就不见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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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分钟后迟灼开始后悔自己说了?这种?傻叉的矫情台词。
因?为靳雪至现在就不见了?。
他只?是打了?个电话要车,三十秒,他发誓没超过四十秒……挂断电话再回来,靳雪至就不见了?。
云顶套房本?来就有不少套间,衣柜,储物?间,为了?绝对保证客人的隐私,格局像个精心设计的迷宫,主卧连着书房,书房小门?直通备用走廊,三条分支,一条是侍者小道,一条专走老鼠和清洁工,还?有一条伸进该死的酒窖。
所有地?方都能轻松藏进一只?不听话的猫。
迟灼实在干不出?大半夜把所有人叫来找猫的离谱蠢事?,他不停拉开每个衣柜,叫靳雪至的名字。
他向?所有他能想到的信仰保证他会捐款,乞求能在拉开门?的瞬间看见那双灰眼睛——哪怕是冰冷的、嘲讽的,哪怕下一秒靳雪至得意洋洋跳出?来宣布这又?是个圈套。
……好样的。
迟灼磨着渗血的后槽牙,忍着太阳穴快要爆炸的血管,恶狠狠地?边跑边想。
靳雪至真是知道怎么折磨他。
迟灼开始道歉,开始反悔,他发誓自己是胡说的了?,这台词是他们一起看电影的时候主角说的,迟灼学来小发雷霆解解气而已,他不是不要靳雪至了?……靳雪至不能这样。
不能这就又?跑掉。
外面那么冷,那么大的雪,沿海大道出?了?车祸不知道吗?听说还?有逃逸的抛尸杀人犯。
遇到危险不小心死了?怎么办……呸。
迟灼狠狠地?呸,他胡说的,不能当真。靳雪至是他见过最大的祸害,祸害遗千年,活该是要长命百岁。
“你是不是蠢?”迟灼没好气地?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扯开窗帘,看见门?就狠狠拽开,“我说的‘除非死了?才原谅’——是说我!谁说你了??!”
“靳雪至……你他妈那么对我!”
“我差点死在那场车祸里!”
“我生点气不行吗?啊?!我说点狠话不行吗?你对我说的狠话还?少吗检察官大人?!”
坏猫,坏猫,坏猫。
迟灼的腿伤又?疼起来了?,他因?为那场车祸断了?条腿,休养了?小半年,靳雪至寸步不离地?照顾他,他那时候还?打趣……靳大律师怎么忽然这么有闲心。
其实那次车祸他也算因?祸得福,迟家的龌龊因?此暴露人前,董事?会一夜分裂,他拥有了?第一批属于自己的势力。
……可这些他不想要啊。
迟灼喉咙里发涩,血气涌个不停,他当然知道这很没出?息,可他那天是去给加班了?一个月的靳雪至买听说很好吃的进口海鲜的。
他的腿被什么绊了?一下,摔得挺惨,蹭掉一块暗红绒布,一排水晶玻璃杯噼里啪啦摔得粉碎。
迟灼听见酒柜虚掩的门?缝里传来一声轻响。
好极了?,迟灼现在就爬过去咬死靳雪至。
他盯着坏猫不小心碰倒红酒的爪子,屏着呼吸,想要轻手轻脚过去拎起那件破毛衣,却紧接着就瞪圆了?眼睛,瞳孔收缩:“靳雪至!”
“给我停下,不准动!”
他眼睁睁看着这只?脑袋不清醒的猫跌跌撞撞、根本?无视地?上的碎玻璃就要光着脚跑过来。
迟灼乱七八糟地?喊着“站住”、“别?动”、“动一下就这辈子都不理你”,一个箭步冲上去,箍住靳雪至的腰,另一只?手直抄两条细瘦得吓人的腿,把人从一地?碎玻璃碴里拔萝卜一样举起来。
“我看看!你老实点!”迟灼握住靳雪至的脚踝,把人整个团在怀里,“被碎玻璃划很好玩是不是?”
仔细检查了?好几遍,确定了?只?是几道浅浅的划痕、没流血,他才长舒了?一口气,把人丢进最近的真皮沙发,自己也精疲力竭瘫坐进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