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蹭去。
直到迦楼罗感觉自己头顶的每一根羽毛都沾染上了少年的气息,它这激动的动作也渐渐消停了下来。
它靠在薄倦意的怀里,嘴巴哼哼呼呼的。
薄倦意仔细去听才发现迦楼罗是在轻轻哼着歌。
这是它从一对凡人母子身上偷听来的,在地宫里,那母亲为了安抚怀中的幼儿,嘴里哼着的就是这首歌谣。
迦楼罗那时候还是个离巢没多久的雏鸟,它巴巴地望着那边,看着那母亲哄她的孩子,那么温柔,那么亲切,而它却只能躲在角落里,默默地窥视着这一幕。
它羡慕坏了。
但它没有妈妈,也没有人会给它唱歌。
迦楼罗只能自己笨拙地学着发音,在四下无人的时候,它会哼着不成调的歌谣,自己哄着自己。
没有人给它唱也没关系,迦楼罗想,它自己就可以唱给自己听。
而唱了那么多年,迦楼罗的音调依旧不太准,薄倦意听不出它在哼什么,却能感受到对方的开心。
它很开心。
哪怕身上现在很痛,但迦楼罗也是开心的。
它只是一只鸟,它的愿望其实很直白也很简单。
只要小美人能抱抱它,它就满足了。
一个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心愿。
说出去恐怕都没人敢相信,作为戮杀城内凶名赫赫的妖兽,迦楼罗内心深处最渴望的还是幼年时那一次温暖的拥抱。
所幸它的愿望还是实现了。
他们静静地抱在一起,迦楼罗感受着少年的气息,声音渐渐变得微弱。
等薄倦意察觉到它的情况不对时,迦楼罗已经靠在他的怀里不动了。
“迦楼罗……”
薄倦意皱了皱眉,他轻声呼喊着靠着他的鹫鹰。
他没有发现,他的嗓音微微有些发颤。
迦楼罗却注意到了,它感觉到少年的慌张,哪怕是疼的快没有力气了,它也仍然挣扎着用鸟喙碰了碰薄倦意的手,像是在安慰着眼前的少年。
“……你快变回来。”
薄倦意这时候的语气已经低了下来,他想去查看迦楼罗身上的情况,但却被迦楼罗用脑袋轻轻按住了他的双手。
迦楼罗不想让薄倦意看见自己狼狈的模样,而且血呼啦几的样子也会吓到小美人的。
就这样好了。
它心想。
就这样……它给小美人留下的印象是最好最完美的。
毕竟它也是很在乎自己的形象的。
血俑的哀嚎也在这一刻逐渐消去,世界安静了下来,迦楼罗仿佛又回到了它和薄倦意初次相识的时候。
幼崽小心翼翼地把它从水里捞起来,世界也是那样的安静,嘈杂的水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柔软的、格外温暖的怀抱。
没有人知道,一只小鸟差点死在了河水里,也没有人知道,是一个幼崽,用自己的体温一点点将小鸟冻僵的身体慢慢捂热。
那是迦楼罗第一次感受到这样的暖意。
在遇到殷长厌之前,它是一只没人要的小鸟,它的血统低劣,长得也并不好看,毛发灰扑扑的,放到哪里都毫不起眼。
还没能等到离巢的时候,父母就丢弃了它,它想为自己找个饲主,然而它一靠近,村里的小孩就拿石头来砸它。
只有殷长厌不会嫌弃它。
因为他是村里面人尽皆知的‘哑巴’。
一个是受人厌弃的‘哑巴’,一只是没人要的小鸟。他们凑在一起只是因为除了彼此,没有人会愿意搭理他们了。
殷长厌是个很好的主人,他会给它搭建小窝,也会把食物分享给它,还赶走那些欺负它的人。但也仅限于此了。
迦楼罗真正渴望的拥抱和温暖,殷长厌都无法给予它。
因为这些也是殷长厌所缺失的,他自己都从未得到过,更别说能给迦楼罗带来温暖。
因此,薄倦意的拥抱,恰好弥补了迦楼罗这一部分的空白。
如果可以的话,它真想小美人能够一辈子都抱着它,或者它来抱小美人也可以,它已经长大了,长得很高很威武,它也能把小美人抱在怀里,用毛乎乎的胸脯来给小美人取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