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喉咙有些干涩,开口的声音都显得忽远忽近:“我先去拿点水果。”
接着,方引离开了餐桌,右转到花厅的后门处,向着回廊尽头的冷库走去。
谢积玉的声音在传到方引耳中之前便在风里影影绰绰地散开了,变成了一些无意义的音符。
自欺欺人也好,他不想听到谢积玉的回答。
刚结婚那时候,谢积玉对方引的态度是一种厌烦的冷漠,方引当时想讨好他简直难于登天。
当时最严重的一次大约是谢积玉连方引的人都不想见,只是接了个电话便在下雪的冬日把方引从车上赶了下来。
大概谢积玉永远也不会知道,那样一次无数联姻夫妻之间出现的、看似普普通通的小矛盾,带来了一个什么样的后果。
后来大概是时间长了,毕竟生活在一个屋檐下,谢积玉连强烈的情绪都不想再给他,大约只把方引当成一个关系特殊一些的房客,或者说一个方家的合作者,遇到事情基本可以心平气和地说。
方引曾一度沉溺于这种表面,其实他知道,什么都没有变。
漂亮的锦缎被划开,下面还是那些惹人厌的虱子。
冷库里放了许多新鲜果蔬,方引苍白的指尖停留在那些红到发黑的车厘子上,再一次想起了那个雪天,喉咙里似乎都泛出了血腥气。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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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方引走出医院的时候,天边还剩了一丝紫红色的云彩。
连续熬了几个大夜之后,他像是忽然被从一个24小时运转不停的喧嚣机械中暂时解放了出来,连路边的白蔷薇、川流不息的马路和街边嘈杂的商店都显得如此亲切可爱。
今天只吃了半份外卖,可是他此刻一点都不觉得饿,大概是此刻身体对于睡眠的需求排在第一顺位吧,于是决定今晚还是回了自己买在医院附近的房子里。
这个两居室是方引刚跟谢积玉结婚的时候买的,虽然地方不大,但方引一个人住着也够了。
屋里的陈设也很简单,客厅里只有最基本的沙发、茶几和餐桌,两个朝南的房间大一点的做了书房,小一点的就是方引自己的卧室了。
困意难挡,方引强撑着去冲了个澡后便倒在床上蒙头大睡。
可这一觉却睡得不平稳。
床铺仿佛变成了吃人的沼泽,方引则在其中越陷越深,身体被缓缓地被挤压着,直到蜷缩到一个再也无法动弹的极限当中。
方引才发现自己被困在一个狭小的木箱子里,任凭他怎么使劲都不能挣脱出去。
就在这无解的时刻,一阵敲击声有规律地响起,而且那声音还在渐渐靠近。尔后木箱子被打开了,就在方引以为自己马上就要被救出去的时候,湿热腥臭的水带着泥沙直接倒灌进了木箱子,将方引的口鼻死死地捂住。
在窒息的前一刻,方引醒了过来,呼吸都在颤动。
梦里那种窒息的感觉慢慢被平复下来,方引尝试眨了眨眼睛才发现睫毛上都是湿漉漉的。
他摸索着戴上眼镜,床头钟显示已经是22点28分了。
方引静了一会,稳住心神之后,胃部开始有一些饥饿的隐痛。
他赤着脚下床,走到厨房的冰箱前打开看了看里面的食材,就在他心里盘算着要做点什么宵夜的时候,门口却忽然传来了拍门的声音。
方引呼吸一窒。
他轻轻关上冰箱门,顺手拿起一把放在流理台上的水果刀,然后放慢脚步靠近了门口。
“我知道你在家,开门开门开门”一个醉醺醺的声音隔着门传了过来。
方引透过猫眼去看,果然,外面正贴着墙、垂着头站着的正是方澄。
他把水果刀放回厨房,将门打开一条缝,冷冷地盯着双颊绯红的人道:“大晚上发什么疯?”
方澄笑嘻嘻地向前一步靠在门边:“来看看你啊,不行吗?”
说着,一下秒便用力推开方引挡在门框上的手,径直走进了这方空间。
“这么一点大的地方你都住得下去?好像加起来都没有我的衣帽间大哎。”方澄在屋里转了一圈出来顺势躺在沙发上,玩味地看着方引,“怎么?被你老公赶出家门啦?”
oga柠檬味的信息素越来越重,方引看着这个小他5岁的同父异母的弟弟,漆黑的眸子里像是淬了冰,神色紧绷。
方引的脸色沉了下来,两步走到方澄面前:“所以你大晚上喝得醉醺醺的就是为了来骚扰我?”
方澄换了个姿势躺,然后把脚跷在茶几上,盛气凌人地看着方引,“谢先生才回国,还以为你们要蜜里调油好一阵呢,没想到这么快就把你赶出来啦?都三年了,哥哥,你也真是没用啊。”
嘴里喊着哥哥,但方引很清楚,这话从方澄嘴里出来每次都是为了嘲讽。
方澄的母亲曾经是方家制药集团的一位高管,不知怎么的就和方敬岁在一起了,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