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后的某一天,李姐让我和她一起上二楼,她说有其他活要交给我。
一楼是对外开放的餐馆,二楼一半是李姐和她丈夫住的卧室,一半是一间会客室,不过她之前从不让我上去,也没和我讲过会客室具体是做什么用的。
我跟着李姐踏上神秘的二楼,拐进会客室,这里布置的像某个大公司的办公室,电脑、打印机、传真机一应俱全,柜子里堆满了一本又一本的文件夹,李姐戴上一副和她气质极不相符的细框眼镜,抽出一份文件递给我。
“一周之内写好六千字论文交给我,要求都在上面。”
我接过来一看,全英文的文件上列出了论文主题和阅读文献,我刚开口想问点什么,就听见李姐说。
“每千字五十美元,这篇写好了,以后就不用再包饺子了。”
我什么都不问了,闭紧嘴巴拿着文件下楼,用餐馆前台的那台破电脑忙活了一周,幸好论文主题不是专业性很强的理工科,我靠着高中剩下的英语底子和这半年学到的东西,勉强参考着文件上列出的文献凑够了六千个单词,卡着最后期限交给李姐。
我忐忑地等待着,李姐戴着眼镜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最后收下这篇论文,从钱包里抽了三百美元给我。
“勉强合格,以后好好干。”
从那以后,我的工作就从包饺子变成了写论文,随着我的技术越来越熟练,李姐也越来越信任我,我的办公地点从餐馆的前台变成了会客室,我也逐渐明白了,自己干的是帮大学生代写作业的生意。
李姐有个庞大的客户群体,主要都是家里有钱没地方烧的富二代们,成绩不好被家里人送出来,但大学可以花钱进,毕业证却不是那么好拿的,这群有钱没脑子的二世祖们有需求,李姐和我就正好能靠这个挣钱。
都说熟能生巧,我的写作技术越来越熟练,甚至学会了做海报和ppt,从第三年开始,李姐就彻底放下心来,让我直接和客户接触沟通,每到期末周,我一天甚至可以接到四个远程线上替考的订单。
客户带上特制的摄像头眼镜,将试题内容线上传递给我,我写好答案后再通过耳机传递给客户,通过这种方式,几年下来我几乎把各大高校的考试都参与了一遍。
我在沃顿商学院考过经济法,在斯坦福答过投融资管理,在芝加哥大学做过商业分析海报,所幸这些被父母送出国的富二代们选择的专业都十分集中,作为一个收了钱就十分敬业的代写,我对这些大学的课程比某些真正拥有毕业证的学生还精通。
我是个国内高中都没毕业的偷渡客,没身份,没学历,更没钱,可我手下写出的论文却被那些世界名校评选为优秀作业,那些在我年少时以为遥不可及的顶尖学府,似乎也早就褪去了光环。
李姐把我视作她的摇钱树,她甚至在二楼专门给我装修了一间房作为卧室,出钱给我买了电脑作为办公用品。
我在国外的第四年,李姐把她的两个小孩从国内接了过来,大女儿十二岁,小儿子八岁,两个小孩都黑黑瘦瘦的,和李姐丈夫一样说一口粤语。
李姐让这两个孩子和我学普通话,让我抽时间教他们英文。
“小薛,我就是个初中毕业,孩子他爸更是小学五年级就没念了,都没文化。我们就算挣了再多钱,也是为了孩子未来不用受同样的苦,你空余时间多教教他们,我每个月多给你开五百美元。”
或许是真的希望我能教好她的两个孩子,李姐还免费给我弄了一张比蛇头逼真很多的身份证明,她拍着胸脯和我保证,只要不是fbi上门□□,一般警察都看不出问题。
我收下那张身份证明,提出另外的条件,只要她能做到,我保证把她的两个孩子都送进顶尖大学。
李姐很爽快:“你说,就算是办不到,姐也给你想办法!”
“我要找一个人,他是2005年逃到国外的通缉犯,他叫薛建国。”
第34章 波士顿
我当初宁愿做包饺子的小工也要跟着李姐,就是看中了她在国外有路子,我想找到薛建国,需要她的帮助。
李姐答应我的要求,不知道和她的丈夫商量了什么,那个黑瘦沉默的男人让我写下薛建国的出生年月和在国内的履历。
“他是你亲戚?什么恩怨?你要横跨大西洋来找他。”
我手里的笔没有丝毫停顿,我没抬头:“生父,当年卷钱跑路的时候逼死了三条人命。”
男人抬眼看了我一眼,很快又低下头:“打算怎么报复?剁他一只手一只脚够吗?”
李姐和我聊过,她的丈夫是上个世纪被人诓骗着来国外打黑工的早期移民,那个年代的法拉盛远比现在乱的多,各种地下帮派组织横行。
“人在异国,有的时候抱团取暖才活得下去,那个年代,没办法。”
李姐看着我:“我和孩子她爸最大的愿望,就是让下一代别走我们的老路,让他们能有个光明正大的身份,堂堂正正的,清清白白的,和那些外国人一样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