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霜艳没想到这位县丞是个急性子,不由微微一怔,转念一想,如此也好,最起码对案子上心,可以早日抓到凶手,让三两沉冤昭雪。
不到半个时辰,白捕快就带着身契回来了。
裘智看了一遍三两的卖身契,出约人名叫王矛川,如无意外此人就是三两的前夫了。契约上写明,因家贫难以度日,情出无奈,将妻子王氏诵晗,作价三百两卖给描香阁。
因卖家是外乡人,还特意写明了他的籍贯,生辰,以免日后产生纠纷。
王矛川是东海人,生于癸西年,今年五十有二,比三两大二十二岁。立契日是在己未年底,裘智掐指一算,王三两被卖到宛平已有六年之久。
裘智问道:东海在哪?
秦书吏忙去翻地方志大全,片刻后回来禀告:老爷,东海县位于江苏。
金佑谦看过身契,分析道:王矛川是东海人,王三两又是南方人,那俩人应该是同乡?
何典史摇头道:不好说,毕竟王矛川是行商,走南闯北的。何况东海离宛平好几千里地,都把三两卖了过来,没准他是在外地买的三两。
裘智觉得,虽然知道王三两的原籍对破案固然有帮助,但目前无法判断,没必要浪费时间讨论。
他打断道:这身契里还有另外两个诡异的地方。
齐攥典恭敬道:还行老爷明示。
裘智道:第一如果王矛川生意出了问题,为何不在当地卖了三两,反而要把她带到宛平县发卖。他上京的盘缠从哪来的?何况他家在江苏,直接卖去秦淮不比卖到宛平要好?
秦淮有六朝金粉之称,自古就是风流之地,文人骚客汇聚,名妓辈出。王三两就算长相并不美艳,但她才华横溢,在秦淮定能占有一席之地,王矛川何必要舍近求远。
裘智继续道:其次王三两再次被卖的时候,只有二十三岁,正是青春貌美的年纪,她又博学多才,王矛川当年花四百两银子买下她,如今等着用钱,为何赔一百两银子也要出手呢?
金佑谦恍然大悟,以拳击掌道:没错,从江苏到京里要走小一个月呢,费时又费钱,他图什么啊?
齐攥典犹豫道:莫不是正好来宛平做生意,顺便把王三两给卖了?
裘智否认道:不太可能,他从东海一路上京,路上有的是机会。我感觉他是有意将王三两卖到一个谁都不认识她的地方。
古代交通不便,王三两卖被到宛平,就再也不会和之前的人和事有任何瓜葛了。
何典史问道:老爷,这两个疑点和王三两的死有关系吗?
裘智眉头紧皱:张秀才刚才提起,王三两嫁给行商后,发生了一件事。我猜测应该是这件事导致王三两被远卖,并非是行商的生意出了问题。如果王三两在宛平没有仇家,她的死没准和这事有关。
何典史仔细回想了一下案发现场的男性,除了黄举人,并无年龄在五十左右的人。可黄举人土生土长的宛平人,不存在改名换姓的可能性。
丈夫杀妻不是必死之罪,只判斩监候,秋决的时候鲜有勾决。何典史觉得若王矛川六年前就有杀妻之心,他大可那时动手,何必要等到现在?如今动手,搞不好真得判死刑了。
何典史慢条斯理道:老爷,王矛川应该可以排除了,第一嫌疑人里没有符合他年龄的。第二他若对王三两不满,不应该早就下手吗,为何要等六年?
裘智觉得何典史说得几分道理,但并不赞成这么早排除王矛川的嫌疑。
裘智从另一个角度分析:方才张秀才提到,三两的诗并非是她亲笔所写。这意味着仿写之人必然对三两的字迹了如指掌。目前开来,有三人能模仿她的字迹,分别是张秀才、王矛川、三两的弟弟。
张秀才和王三两是情侣关系,王三两嫁给王矛川六七年,弟弟则是与她从小一起长大的亲人,他们都熟悉三两的笔迹。
众人听后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金佑谦不解道:如果是张秀才模仿的,他为什么要指出这一点呢?
齐攥典立刻道:就是要让咱们对他放松警惕,以为他是无辜的。
朱永贤看大家已经把注意力转移到张端还有王家了,急得抓耳挠腮,大声道:我看就是姓郭的干的,他肯定是三两的弟弟。
朱永贤为了给郭谨宴定罪难得动起了脑筋。这犯罪嫌疑人也是一个萝卜一个坑,现在只剩三两的弟弟这个坑适用了。
朱永贤一向不爱掺和案子的事,今天反常地和郭谨晏过不去,众人有些不明所以。不过,大家都了解朱永贤的脾气,他看郭谨晏不顺眼,八成和裘智有关,不免齐齐看向裘智。
裘智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正准备打个圆场,只见朱永贤拍着胸脯道:相信我,准没错。我就是人形dna检测仪,俩人绝对是姐弟。
裘智被朱永贤刺激得太阳穴突突直跳,不过毕竟是自己的男人,不能让他在众人面前下不来台,于是说道:从年龄上看,确实有这个可能性,回头我找吏部要他的履历看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