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因此这么些年朝廷和并州的关系总是有些微妙,不过几年下来那位靖边侯似乎也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因为凌夜寒每打下一块儿地方都不遮不掩,上折子请旨让朝廷派人过去接管,打下来的岁贡,缴获的战马也是一个子不少地全都送来京城,就连俘获的俘虏都会个顶个地记录清楚再将名册送到兵部,着兵部统一充做劳役。
可以说除了打仗从不知会兵部之外,在其他方面一直是对兵部最尊重的驻外将领。
而且朝中只要一有灾祸,他就出银子,出人,出粮食,但是陛下又次次都会叫人将靖边侯出的东西还回去,但是这一次送过去,下一次靖边侯还会巴巴赶着帮忙,像是闹别扭,但是君臣之间有别扭可闹吗?
赵孟先沉默了一下,想起在军中的事:
“你知道从前在军中凌夜寒叫陛下什么吗?”
“主公?大王?”
沈玉不曾跟着萧宸征伐天下,但是不外乎也就这几个称呼。
“他叫陛下哥,直到陛下建立大周,登基称帝,都没纠正过他的叫法,我朝立朝的四位侯爷中他是年纪最轻的,兵法,谋略皆是陛下亲自所教。”
沈玉所以这还真是兄弟俩闹脾气啊?
“可,毕竟君臣有别。”
天家莫说是如手足的兄弟,就是亲兄弟互相残杀的还少吗?
赵孟先没有再开口,沉默地出了宫门。
紫宸殿中,朝臣退去以后,萧宸强撑出的精神差了下来,阵阵闷咳不止,胸口的灼热痛意尖锐刺骨,熟悉的血腥味儿涌上喉咙,他用帕子按住嘴角,半天咳声方止,白色的锦帕上血迹斑斑。
张福立刻叫了太医进来。
一截脉腕搭在脉枕上,露出的指尖是半点儿也无血色的苍白,寝帐内的人半靠在身后迎枕上轻阖双眸,墨发简单束起,玄色暗龙纹常服下的身子越发形销骨立。
请脉的太医的心越来越沉,手下的脉细沉无力,轻按则现,重按则无,甚至难以触及,这都是脏腑衰弱已极的征兆,他此刻后背都湿了,斟酌着措辞回话:
“陛下许是连日劳累,导致脉象沉缓,滞涩”
帷幔内的人平复了方才的咳喘复睁开眼,病色难言的面上唯有那双眸子锐力依旧,他扫了一眼榻前的太医,抬起手腕,声音沉缓无力:
“只和朕说还有多少时日。”
那请脉的太医脸色吓得比里面的人还要白两分,立刻跪下,连着殿内伺候的人也哗啦啦跪了一片。
这太医也算是宫中伺候多年了解些这位陛下的脾气,他扣紧手指闭了一下眼睛开口:
“臣尽毕生所学,可保陛下月余。”
说完他重重磕头,屋内所有人噤若寒蝉,只是帷幔里面的人却无半分震惊和恐惧,他轻轻合眼摆了摆手:
“知道了,下去吧。”
第2章 父皇带你认一个人
永州通往并州的粮道上,长龙一样的运粮队伍在以军中运粮的速度赶往并州,为首的人骑着马,背影挺拔,身穿一身不起眼的粮槽官的军服,倒是胯下的马瞧着不像是一个粮槽官能骑的起的,通体乌黑的颜色,是西域名马墨麒麟。
那人抬头看了看西斜的太阳,向后面打了一个手势,传令官从队伍前头跑到尾喊停了队伍。
马上的人利落翻身下马,他肤色有些黑,五官锋锐大气,这几天押运粮食走山道没空收拾,此刻有些胡子拉碴,头发也仅用了一个木头发簪束起,身边的亲卫递过来一个水囊:
“侯爷,这押粮是个辛苦活,您何必自己来遭这趟罪?”
这马上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靖边侯凌夜寒。
凌夜寒灌了一大口水:
“这一路走来你看到周边的流民了吧,从刚出永州就看到这么多难民,并州还不知道是一副什么景象呢,这水灾可不止十天半个月的事儿,并州刺史是吃屎的吗?”
皇城中那人没办法亲涉并州,那他就帮他看看,再托人将消息送回京城。
凌夜寒抱着水囊把黑旋风栓到了一边的树上让它吃草,也不讲究地坐在了路边的一个大石头上,望着京城的方向有些出神。
忽然,黑旋风用尾巴上的毛扫了扫他的手,蹄子刨起土就往他身上扬,凌夜寒一巴掌拍在它的屁股上,黑旋风转头就冲他喷了一个响鼻。
“嘿,你没完没了?从出来你就闹脾气,不就是让你和红枣分开几天吗?人家肚子里都有你的崽儿了还能跑了不要你啊?我好吃好喝伺候着呢,等回去就能见着了。”
说起这事儿他就来气,红枣是他得来的一匹西域战马,通体枣红色,和萧宸从前在军中骑的那匹赤骥的颜色很像,去年他听说赤骥没了,萧宸肯定很难受,他一直琢磨找一匹好马送进宫,虽然那人不见得会要。
看到红枣的时候他就觉得就是这匹了,结果那漂亮的赤红马没养多久,就被黑旋风给糟蹋了,想起来他就牙痒痒。
终日沉寂的紫宸殿内此刻终于有了些笑语声,是四岁的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