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部是该整顿,但不急。”
容瑟摆了摆手,轻声说道:“何况该整顿的可不止是刑部,本王今日既然敢让云初在这宣政殿前诉冤,自然不是听了他一面之词,尚有证人等在宫门外,不过在证人进殿之前,本王还有另外两件案子,要诸位大人听一听。”
陆上谦几乎说不出话,他司职刑部,素有铁面判官的美誉,就是赞他为官公正无私,结果在他丝毫不知情时,下面竟已经敢阳奉阴违到了隐瞒案子的地步。
有些事,他有心无力,可这样大的惨案之后,摄政王又说还有其他的,陆上谦一时间险些对大晋心如死灰。
“其一,京中浮生楼,曾有泼皮无赖,打砸酒楼,猥亵女子,还欲当街施暴,大理寺寺丞尤长金包庇恶徒。”
“其二,亦是浮生楼,有人存心构陷,与京兆府尹孟化勾结,无凭无据,肆意抓捕无辜百姓入狱,公堂上连苦主都没有,就严刑拷打。”
“这两件案子,喻大人应当知晓。”
容瑟说完,喻青州颔首认同:“臣确有经手。”
“好。”容瑟点头,目光落在脸色发白的祝岚山身上,慢悠悠地说:“恶徒打砸酒楼猥亵女子,系栖凤居掌柜薛绍指使,而栖凤居掌事名为祝泓。偏偏第二件案子,假扮商人污蔑酒楼藏毒,便是祝泓指使。”
容瑟的眼神愈发锐利。
寥寥数语概括的生平,远远没有云氏兄弟亲口说出那般震撼,哪怕早已知晓,此刻也怒火中烧,满腔怒意化作一句尖锐有力的诘问。
“祝尚书,这个祝泓应当是你府中的掌事管家吧?”
第37章 冤情
“那又如何?”
祝岚山慌乱一瞬,很快镇定下来,揣袖捧着竹笏,淡淡道:“下面人不懂事罢了,薛绍不是已经被缉拿入狱?”
“霁州旧案,浮生楼两案。”容瑟不紧不慢地说,“张海成肆意屠杀百姓,尤长金公然包庇恶徒,孟化严刑逼供无辜,至于祝尚书——栖凤居的账目可是日进斗金啊,哪怕日日生意红火,可也不至于日日成百上千两银子入账,这钱是从哪来的,你自己心里有数。朝廷命官,一个个不想着怎么造福百姓,倒是很会作威作福,这就是诸位大人日日鼓吹的盛世太平!”
祝岚山做贼心虚,这会儿掌心冷汗直冒,听见账目问题时脸色遽然惨白。
满殿群臣,被这一番训斥骂的没脸,面面相觑,谁也不出声。
容靖这时做起了和事佬,温温和和地说:“皇叔息怒,即便是有几个害群之马,也不能将朝臣们一概而论,再说,所谓的旧案,真相如何尚未可知,毕竟那卷宗之上已有朱批,想必是罪证确凿方才结案。”
他这么一说,曹党中以奚晏这个尚书令为首的六部官员纷纷附和。
容瑟却沉默须臾。
他虽然觉得容靖这个便宜侄子不是个东西,却从他方才的话中抓住了一个细节。
“是啊,上面有先帝的朱批。”
容瑟忽然若有所思地说出口,缓缓分析:“能送到御前的大案,却偏偏没送到刑部尚书面前,上面只有刑部官员的署名,却没有刑部尚书的批示。”
殿中忽然静默了须臾。
听懂容瑟言下之意的官员们皆面露错愕。
而容瑟却慢声将真相彻底剖开:“所以霁州百姓无处申冤,是因为压下这件事的,是当时的天子,本王的皇兄。”
容瑟一下就明白了。
出馊主意的是祝岚山,借口户部没钱,不给霁州赈灾粮,却给张海成出了招,之后便是抄家灭族十三户无辜商贾世家,这件事能这么快被平息下去,是因为当朝天子已经知道了却不闻不问,任由时局被粉饰太平一般稳定下来。
容瑟目光缓缓略过朝中的几位重臣,果真见有人心虚般垂下头,目光闪躲。
这件事并非无人知晓,而是所有人都默契地闭口不谈。
陆上谦身形摇晃,险些站不稳,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半晌,曹伦虽知今日事成定局,只怕难以扭转,还是沉声道:“王爷,话不能乱说,尚无凭据,怎能污先帝圣名?霁州案是否蒙冤可还不一定,只凭这兄弟两人的话,如何能断案?”
“好。”容瑟扬声道,“传本王的令,命宫门外的证人入殿。”
打仗还是得做好准备,尤其容瑟这么惜命,前两天蓝莺不怎么去浮生楼,自然是有她该干的事。
很快,蓝莺便带着两女一男走入殿中,三人都上了些年纪,身着粗布短衣,一同下跪行礼。
“别跪了,都起来说话。”
容瑟惦记着蓝莺身上的伤,根本不管容靖愈发难看的脸色,自然而然地用起了摄政王的权利。
“谢王爷。”蓝莺起身,娇娇弱弱地掩了下面,“正是浮生楼一案的苦主。”
容瑟蜷指掩了下唇,等笑意淡下去后,才放下手,点头:“本王知道,另外几位,当着本朝天子与官员们的面,可有什么想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