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然负伤的一行人护航断后。
纵马行在队尾,他的视线能穿透整个队伍。但他并未见到他熟悉的那道身影,反而瞥见了另一道戴着面具的高大身影。
那是将军身边的贴身亲兵,自将军到萧关时便跟在将军身侧,始终以面具示人,神秘得很。
看着那道高大身影,张都尉心头一紧:此人已有多日不见。点兵出关前,他也明明不在队伍里。怎么如今会出现在队伍里?而且看他弓着身躯的模样,显然受了伤。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心底的疑惑翻涌,可眼下显然不是深究的时候。张都尉压下杂念,提高警惕。一路马不停蹄,直到天明时分他们终于抵达关墙。
厚重的关门缓缓打开,迎接他们的是早一步返回的人马。众人见他们归来,大半面露惊喜,一小半却不住地往他们身后张望。
“李副将,张都尉,我们将军呢?”
张都尉心底隐隐有了猜测,却没有作声,只是将目光投向面色凝重的李正。
面对数双焦灼的眼睛,李正抿紧嘴唇,一言不发。而这份沉默,已然抵过千言万语。
就在众人露出悲痛之色时,一队亲兵疾步而来:“李副将,张都尉,将军在等你们。”
主帐内,等着他们的不止一人,几乎所有将领都齐聚在此。两人刚踏入帐中,数道目光便齐刷刷落在他们身上。
张都尉迎着一众视线,将目光投向主位上那个清瘦的身影。对上那双清冷的眼眸,他张了张嘴还没出声,身侧的李正已“噗通”一声跪了下去:“末将不负将军所望,突厥二王子已死于帐中,如今突厥军中大乱。只是……陈副将为掩护末将撤退,不幸……”
李正低垂着头,话到一半便哽住。
而这简短未完的话像一块巨石砸进平静的水面,帐内瞬间掀起惊涛骇浪。将领们脸色齐齐骤变:有人攥紧拳头面露悲痛,有人瞠目结舌满是惊讶,更有人眉头紧锁,目光在李正与主位之间来回游移,满脸疑惑。
立在李正身侧的张都尉则整个人僵在原地。
突厥二王子?
他们明明是去执行袭扰偷粮草的任务,怎么会突然牵扯到突厥二王子?还有陈副将,又是怎么回事?
纷乱的视线中,主位上的男人缓缓抬了抬眼帘,目光沉静,不见丝毫波澜。
“突厥二王子死于军中,突厥大军虽乱,但混乱过后,必定会集结兵力强攻反扑。即刻起,全军进入戒备状态……”
他顿了顿,抬手点了点案上的舆图:“加固关墙防御,增派三倍岗哨;关墙上备足滚石箭矢,随时待命;辎重营清点粮草,确保……”
一连串指令齐下,清晰利落,很快便压下了帐内的躁动。将领们虽仍有疑虑,却都依令抱拳应道:“末将领命!”
主帐中闭帘议事,不远处的大帐内,刚针灸完正喝着苦药的冯十一见到了多日不见的岑成。
岑成白着脸进的帐,见到帐内的冯十一先是一愣,后是一怔。
“夫人既在此,那属下迟些再来。”
岑成想退,一眼便看出他不对的老赵却没给他这个机会。老赵一把便薅住了他,然后扭头看向冯十一。
“你先回帐去!”
岑成显然带了伤,老赵难得露出几分硬气,冯十一也罕见地没跟老赵计较。
回帐后,冯十一又补了一觉。再次睁眼时,昏黄日光洒入帐内,与帐内的摇曳烛火交织着,将坐在圆桌前的身影清晰映在她眼底。
他侧对着她,背脊挺得笔直,手中握着一杆长枪,枪头银亮,在光线下泛着冷硬的光泽。
帐外风声不断,帐内冯十一也已睁眼。他却浑然未觉,目光始终落着在枪身上,眼底满是专注。指节分明的手攥着布,顺着银亮的枪杆缓缓擦拭,每动一下,垂落的袖口便轻轻晃荡,露出他紧实的小臂,小臂线条利落,如同他手中那杆冷枪。
冯十一静静看了他片刻,才抬手掀了被褥。被褥刚掀开一角,还没等她起身,他便偏过头。偏头瞬间,他脸上的专注瞬间散去,眉眼变得柔和。
“娘子醒了?”
冯十一微微颔首,随手扯过榻尾的斗篷裹在身上,朝他走去。刚走近,她就闻到一丝淡淡的血腥味。她打量着他如常的面色,轻声开口:“你去见岑成了?”
郁明没应声,只将手中紧握的长枪轻轻靠在桌角,随后伸手拉着她入怀。待她在自己腿上坐稳,他便收紧手臂环住她的腰,随即将头深深埋进她的颈窝里,温热的呼吸落在她肌肤上,颀长的身躯也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紧绷。
冯十一察觉不对,却没推开他,也没急着追问。而是顺着他的动作抬手搭上他的肩,一只手轻轻揉捏着他微凉的耳垂,另一只手顺着他的发顶慢慢抚下。就像她每每焦躁时,他耐心安抚她那般。
帐内烛火轻轻跳动,映着两人交叠的身影。冯十一默默安抚了他良久,才缓声开口:“怎么了?是不是累了?”
自她来这军营,清醒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