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分都认为,害傅三叔出车祸跟害傅召棠出车祸的一定是一伙人, 之前怀疑傅召棠的声音骤然消散。
在傅氏内部家族会议上, 傅三叔坐着轮椅被助理推到会议室。
这次车祸没有损伤他的性命, 但他至此失去了直立行走的能力。
这代表他永远失去了成为名正言顺的傅家家主的资格。
——三百年间, 傅家几十个家主,没有一个是瘸子。
他被推到会议室主桌前,神情温和含笑, “召棠, 听说前几天你也受了伤,咱们爷俩一定是得罪人了,不然怎么一个个都开始倒霉起来。”
傅召棠散漫说:“是该请道士上山驱驱邪了。”
“诶, 咱们信佛,怎么能请道士呢?”傅三叔侧眸对陪侍的助理说:“请了然大师来家里做法事吧。”
话落,他又关切看向傅召棠, “召棠的伤如何?”
傅召棠说:“托您洪福,暂时死不了。”
这话说得, 似乎是傅三叔害他受伤一般。
席上众人, 纷纷以隐晦怀疑的目光看向傅三叔。
傅三叔苍白的手指攥紧轮椅扶手, 缓缓笑了,“希望我的洪福可以一直保佑你平安健康。”
容向熙处理完分公司的事, 隔日打算回京。
傅召棠约她出海钓鱼。
这又是容向熙没有经历过的事情。
她没有拒绝,“我一定如实赴约。”
傅召棠似乎没想到她会轻易答应, 顿了片刻,轻笑说:“好啊。”
容向熙换了条烟灰色薄纱长裙,戴上墨镜。
临离开前, 她顿住脚步,又回身,找到商呈玉派人拿给她的无线电卫星耳机。
将耳机和那把小巧的木仓放在防水袋里,装入裙子内袋里。
登上游艇,海风飘扬,吹散她长发。
傅召棠站在她身边,一手轻揽住她瘦削的肩膀,另一手悠然撑起遮阳伞,“这样就不会晒伤了。”
他还记得她晒伤的事。
容向熙笑着说:“多谢关心。”
她的心情没有因傅召棠的细心而持续波荡,皙白手臂撑在栏杆上,目光望着幽远深邃的海域出神。
“这里似曾相识。”她说。
“是,这是你救我的地方。”傅召棠没有看海,目光描摹她的眉眼。
容向熙轻笑,“带我来温旧梦,对么?”
“是。”傅召棠笑了下,目光深深看她的眼睛。
他抬手,冰冷的手指抚住她下颌。
眼睛漂亮得像晶莹得琥珀。
他低头,唇慢慢靠近她。
容向熙轻轻阖上眼睛。
他们彼此之间已经试探太久,这个吻来得措不及防却又不令人惊讶。
在容向熙的预想里,他们早该吻过。
柔软的触感挨住唇,还没来得及感受。
忽然一把力道猛得箍住她的腰。
“噗通”一声。
海水淹没身体,无尽下沉。
鼻腔和嘴巴里涌满咸涩的海水。
冰冷的海水上身,冷得心脏发颤。
始作俑者没有一句解释的话,只是托着她身体,疾速向前。
下一秒,容向熙了然他这样做的原因。
游艇上传来剧烈的爆炸声。
热浪席卷,海水沸腾。
容向熙甚至嗅到她的发丝因暂时的灼烤而产生的焦味。
傅召棠神情紧绷,在她唇上轻吻一下。
这个吻中,含着海水的咸涩。
“昭昭。”他浑身都是湿漉漉的,只有笑容依旧干净,“游一千米,我带你上岸,会有人来接我们。”
容向熙审视看他,猜到这又是他的一次苦肉计。
当下,她别无选择。
“好。”
容向熙水性不错,游一千米对她来讲不是难事。
唯一的困难是她辨不清海里的方向。
傅召棠一路抱着她,以标准的救人姿势带她往正确的目的地游行。
可惜他们的运气不好
天光变暗,狂风大作,海潮卷起几十米高,裹挟住他们的身体横冲直撞。
茫茫大海里,看不见归途,只是漆黑的海水。
容向熙心底后知后觉涌出恐惧。
她死在这里,似乎无人知晓。
就算要打捞尸体,恐怕也得好几天。
到那个时候,她的身体应该被海鱼吞噬干净了。
傅召棠的情况也不容乐观。
他的伤势还没有好全,在这个高盐度的海水中浸泡游行,对他来讲,无疑是钝刀割肉的酷刑。
他的脸色非常苍白,呼吸沉重。
红的血色自他身边慢慢溢出扩散。
容向熙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血腥味极易吸引海底的猛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