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陶然这下看得清楚,在刚才惊雷起来的时候,纪青云分明一瞬间微微攥紧了手指。
她隐藏得很好,就算是和她面对面,若不是仔细观察,也不会发现。
阮陶然就坐在地毯上,趴在床边上,看着纪青云的被子下面的背影。
她看起来一切如常。
就像是她平日面对外界一样,冷冷淡淡,似乎不把一切放在心里。
但阮陶然总觉得,纪青云像是戴上了一层厚厚的壳子。
她有七情六欲,有担忧害怕,她明明在动心,却把自己装起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她觉得自己有时候暖化了这层壳子,有时候又没有。
忽远忽近,若即若离的距离。
阮陶然盯着盯着,自己就困了,但撑着眼皮子没有睡,一个连着一个哈欠。
不知沉默了多久,纪青云翻了个身,淡淡道:“上来。”
阮陶然本以为自己要在这儿趴一晚上了,眼睛顿时一亮,爬床的速度飞快。
然后在下一声惊雷的时候,瞬间猛地往前一钻,整个人钻到了纪青云的怀里。
她务必确信,感受到纪青云怀里冰冷的温度。
但是伸手就搂住了纪青云的腰,道:“打雷了,好害怕啊,姐姐你抱着我好不好?”
纪青云没有动作,没有搂紧,却也没有推开。
只是良久,伴随着外面的雨点声音,轻声道:“你看出来了。”
聪明如纪青云,当然看得穿这小狐狸的把戏。
“这又不是很丢人的事情,人人都有怕的东西,我小时候也怕打雷。”
“别说打雷了,我还怕夏天各种小飞虫,还恐高。”
“这有什么所谓呢?”
“嗯。”纪青云应了一声,却是淡淡补充了一句,“不准对任何人讲。”
“哦。”阮陶然点了点头。
这件事似乎真的是纪青云的隐私,亲近如韩悦和ra似乎都不知道。
阮陶然没有追问,反正没赶她走就是好消息。
紧张的时候聊聊天,转移一下注意力或许更好。
阮陶然就笑着跟她讲小时候的糗事。
“我小时候最恐高的,偏偏见大人都喜欢坐过山车,又好奇,缠着要去。”
“身高不够一米二,游乐园的过山车都上不去。”
“后来经过一个购物广场的时候,看到门口小贩摆的那种小型旋转小飞机。”
“专门给小朋友玩的,最高也不超过两米,我就朝着要去。”
“然后上去刚转了一圈,就哇哇大哭,哭得那叫一个响亮。”
“爸爸还抓拍了一张我大哭的丑照,裱起来放在家里的客厅里。”
外面的雨势仿佛缓缓停住,也没有惊雷的声音了。
阮陶然都以为纪青云睡着了,却听到纪青云缓缓说道:“我小时候是不怕打雷的。”
“我喜欢在雨天的时候出去玩水,一个水坑连着一个水坑跳。”
“直到在那一天,我放学回来,推门就看见,妈妈吊在吊扇上。”
“后来,我被爷爷带回家。”
“雷声就像是成了我的噩梦,我总是会看见眼前那一幕。”
“再后来,我掌管纪氏,爷爷说,作为掌权者,不能有任何缺点。”
“无论是恐高,还是怕雷,都是勇气不够,这是不应该的。”
“每个打雷的夜晚,他会把我一个人锁在一间有大大落地窗的屋子里。”
“不开灯,能看见每一道闪电,听得到每一声雷声。”
“后来,他觉得我不怕了,这件事才算是翻过去。”
可从来都不是她不怕了,是她学着伪装自己不害怕了。
“所以,这件事不能让外人知道。”纪青云语气淡淡,听不出来她的恐惧。
但是阮陶然偏偏从她的话里听出来浓浓的恐惧,她害怕再回到那个不能开灯的屋子里,所以只能伪装。
“没关系啊,以后有我在。”阮陶然抬起头来,在纪青云的唇上轻轻亲了一下。
她不知道这个亲亲是为了什么,是真的觉得很想很想成为纪青云的安慰,所以情不自禁。
“你会一直在吗?”纪青云盯着她的眸子,浅琉璃色的眸底,似乎隐隐有暗潮的翻涌。
她的若即若离,似乎在这一瞬间得到了合理的解释。
她不敢靠近,是因为怕靠近了之后失去,就像是失去了那个说会一直陪着她的母亲。
她不过是出去玩了一会儿水,然后再回来,就是永远失去了。
“会。”阮陶然很认真笃定地给了这个答案。
然后只觉得腰上微微一紧,整个人被纪青云搂进了怀里。
沉沉的吻落了下来,辗转缠绵地压在唇上,阮陶然本能地伸手,搂住了纪青云的胳膊,轻轻启唇,回应了这个吻。
她被吻得有些意乱情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