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时来的?”
“呀!我都忘了!对不起,娘子……”她一骇,惊呼了一声,“是昨日午时送来的,不知是谁,送信的还是个孩童。”
这信是谁送来的,答案显而易见,若非林宣礼,怕就是林胥旧部了。
一个明摆着的鸿门宴,究竟去还是不去?
林慕禾仅仅思考了一秒,似是想起了什么,便下了决断:“云篱,我要去看。”
此时已至酉时,没有准时看到她们到达的人又会做什么?会不会将牌位毁掉?
林慕禾紧抿着唇,坐上马车,那车夫也明白两人十万火急,一抽绳,便在这东京城中飞奔起来。
马车在东京城的暮色中狂奔,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急促的滚动声,车厢剧烈颠簸。林慕禾紧抿着唇,目光死死盯着车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那封以母亲牌位相胁的信如同烙铁般烫在她的心上。时间每流逝一分,她的心就沉一分。
终于,林家祠堂的轮廓出现在前方。然而,不等马车停稳,一股呛人的烟味已随风灌入车厢!林慕禾的心猛地一沉,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她。
“停下!”她厉声喝道,几乎在马车尚未停稳时就推开车门跳了下去。顾云篱紧随其后。
眼前的景象让两人瞬间僵在原地!
只见林氏祠堂所在的后院方向,浓烟滚滚,冲天而起,将渐沉的暮色染得一片昏红!灼热的火光正从祠堂的门窗缝隙中疯狂舔舐而出,伴随着木材燃烧的噼啪爆裂声,映照得周围救火的人群面目扭曲、惊慌失措。
“走水了!祠堂走水了!”
“快!快泼水!”
“里面还有人啊!快救人!”
“是郎君!郎君在里面啊!”
混乱的呼喊声、泼水声、梁柱倒塌的巨响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片末日般的嘈杂。林慕禾和顾云篱逆着慌乱奔走的人流,不顾一切地冲向火场边缘。
“怎么回事?!祠堂怎么会起火?!”顾云篱拧眉,一把抓住一个跑动的小厮问。
那小厮扭头,认出是林慕禾,脸上更是惊惶:“二、二娘子?!是……是郎君!半刻钟前,郎君不知为何急匆匆进了祠堂!当时就闻到一股怪味,像是……像是火油!还没来得及细查,里面‘轰’地一下就烧起来了!火势太猛了,根本拦不住啊!郎君……郎君他还在里面没出来!”
林慕禾如遭重击,浑身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一个可怕的念头闪电般划过脑海——这不是为她准备的陷阱吗?那个以母亲牌位为诱饵、布满了火油的陷阱!
有人故意引林宣礼进去了!有人想借这个陷阱……烧死林宣礼!
巨大的震惊和寒意让她一时失语。她下意识地环顾四周混乱的人群,目光如同探针般扫过一张张被火光映照得或焦急、或恐惧、或麻木的脸。
就在这时,她的视线猛地定格在稍远处、祠堂侧面一处相对僻静的阴影里。
一个身影静静地站在那里,与周围救火的喧嚣格格不入。她穿着素净的衣裙,外面罩着一件不起眼的深色斗篷,兜帽已经放下。跳跃的火光在她沉静的脸上投下明灭不定的光影,却无法照亮她眼底那一片深不见底的、近乎死寂的淡漠。
是沈□□。
她似乎对这场吞噬了林宣礼的大火毫无反应,只是静静地、冷冷地看着,仿佛在看一出与己无关的戏码。
火势汹涌,尽管数十人提着水桶浇水,也无济于事,不多时,便引来的官府前来扑灭大火。
心口咚咚作响,顾云篱不难猜出这其中的关联——沈□□约林宣礼到祠堂叙话,而身为林胥最忠心的仆从蔡旋,为了给林胥复仇,策划这么一场大火,阴差阳错之间,却让林宣礼葬身于他精心策划的火海之中。
“轰隆”一声,主祠之上,撑了数十年的林家祠堂的房梁轰然断裂,砸向地面。
火星四溅,围观的人群骇然四散,顾云篱拉着林慕禾,赶忙向后退去:“这样的火势……他未必能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