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脸上娇嫩的肌肤被阳光照得几近透明,简直像个玻璃做的人儿,衬得长长的睫毛愈发地乌黑浓密,颤抖得如同蝴蝶扇动的翅膀,眼角眉梢全都瑟缩着,明显是在焦灼紧张,却还是张开小嘴乖乖让他投喂,柔顺得像只猫儿似的。
殊不知她越是这般勉强自己卖乖讨好,却越是能激发压抑在男人脑子里深藏的那一点暴虐的神经。
她到底为何要在他面前这般委屈求全?如果他再把她欺负得更狠一些呢?她还会不会像小时候那样红了眼掉着泪喊他爸爸?说她最喜欢的人其实是爸爸,别的人谁都比不上爸爸。
她的翅膀长硬了,就把她的翅膀撅断,将她锁在笼子里,只能接受他的喂食。
他亲手养大的鸟儿,凭什么让给别人。血缘……血缘又算得了什么?
没有血缘的锁链,他也可以给她套上别的锁链。
“爸爸。”喝了小半碗粥,霍瑾实在撑得难受了,看着爸爸平静的表情下复杂晦暗的眼神,几乎是求饶了,“我喝不下了……”
霍凛将粥碗放到床头柜上,“哒”一声轻响,不轻不重。
“霍家和苏家,如果只能让你选一边,你怎么选?”他问。
霍瑾愣住了。
“为什么您要问这样的问题?”她觉得胃里刚塞进去的汤汤水水似乎在翻涌,“我不想选。”
“那就是都想要?”霍凛不紧不慢地说着,目光紧盯着女儿,眼神似乎有些阴冷,“已经继承了苏家的一半,还不满足,还想要整个霍家,是吗?”
“不是!不是!”霍瑾想要争辩,可看到父亲那双黑沉沉的眼,她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她能说什么呢?说我想要的其实跟十七岁时一模一样,自始至终都只是爸爸你而已。可十七岁时她就对他说过想要他,而他对此的反应是立马给她申请了国外的大学,将她远远地一脚踢开了。
他根本就不想要她爱他,他只是想要她听他的话,做个好孩子,离苏家远远的,离他也远远的。
他不信她,因为她身上没有流着他的血脉,所以把她当外人防着,生怕她会篡权夺位。所以她怎么做都是错,连笑也笑不对,哭就只能更加惹他烦了。
可是胸口却依旧有酸胀的感觉迅速聚集起来,眼角发热,鼻子堵塞。霍瑾用力地将手攥成拳头,用指甲狠狠地掐自己的掌心,试图用疼痛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不要这么没出息地在父亲面前红了眼眶。
她已经长大了,她不该再像小时候那么弱。
“不是哪样?”霍凛已经看到孩子眼中开始有了湿润的水汽,却还在不紧不慢地逼她,“你应该也不缺我发给你的那点工资,光是从你外公那儿继承的股权就够你挥霍的吧?你舅舅说的其实也没错,没必要让自己吃这么多苦,不是吗?”
“我是想帮你……”霍瑾深深地吸气、呼气,但语气还是不可避免地有了颤音,“我已经长大了爸爸,我可以帮你了!为什么要这么说……是我做错什么了吗?是我干得不好吗?”
“连自己的身体都照顾不好,还在说什么长大了?”霍凛又笑了,看着桌上剩下的半碗粥,说出口的话冷酷又残忍,“连饭量都没长进。”
霍瑾怔了片刻,而后突然伸手端起了那碗粥,连勺子也不拿,就这么就着碗仰起头,大口大口地将剩的粥全都灌了下去。
她太想在他面前证明自己了,即使是吃饭这件小事,也要争强好胜。
霍凛脸色变了:“行了,别硬撑……”
可她已经喝完了一整碗粥,将瓷碗放了下来,一双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似乎在说“看吧,喝完了”。
霍凛突然有些恼怒起来,这孩子到底是多不想在他面前示弱?对自己爸爸服个软有这么难吗?工作上也是这样,知道营销部苦就来找他啊!难道她开口提了要换部门他还能不准吗?什么时候碰到困难都是自己一个人挺,非得显出她的独立自主,好像稍微依靠了点爸爸就会被人诟病似的!
他又不是没这个本事让她靠!
从小就是个犟种,受不了一点刺激,狠起来连命都不要,十四岁就自己从楼梯上摔下来、十五岁在大冬天跳湖,现在二十二岁了,才刚洗了胃就硬灌自己一碗粥,就这样的孩子——能有命长到现在真是多亏她福大!
他是真不知该拿她怎么办了,重话也不能再说了,谁知道这孩子还能干出啥事儿来。
“您信我了么,爸爸?”她还在目光灼灼地看着他,“您到底……信不信我?”
“你要我怎么信你呢,阿瑾。”霍凛还是放缓了语气,表情有些无奈,“你跟你母亲这么像……你母亲,当年可是背叛过我的。”
他还是不信她。就因为她是苏家人,所以这就是她的原罪!
霍瑾又想哭了,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声音也不由自主地提高了:“爸爸,您不信我——那为什么要让我进公司?又为什么要对我好?明明昨天抱了我、亲了我、送我来医院了,为什么又要瞒着我?您不能这样对我……要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