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的胡玉轩狼毫朝她递去,青夏目光微怔,双手接了过来。
掌下的纸是淮阳最大宣纸坊出的名纸,手中的笔更是完美无缺,到叫她有些紧张汗颜了。
“杵着作甚?”
青夏脸红了又红,眼里羞赧不已,虽有扭捏之态,却叫人看的心底一软,宋溓微咽,声音不由自主的轻了下去。
“可还有顾虑?”
青夏捧着笔,如实道:“奴婢家中有一兄长,也爱读书习字,那一手字可是人人称赞,只是家里贫寒,兄长用的都是老先生送的,便有两三只也十分珍惜,他尚且未用过这样好的墨宝,奴婢惭愧,那一手字真是拿不出手。”
看她这般吹嘘自家兄长,宋溓笑了笑,手指抵了抵额头,又敲了敲那纸:“既然你兄长写的好,平日你也没少临摹,想必不会差到哪儿去,来,便写你的名字给我瞧瞧。”
话到此处,再犹豫推诿也不成样子,青夏抿了抿唇,沾了墨汁,又看了眼世子爷深邃且醺醺的眼神,在会元郎面前提笔写字,真是有些班门弄斧了。
定了定心神,青夏一只手按在纸上,另只便落了笔,确然没那惊艳绝俗的本领,一手字写的中规中矩,倒也入眼。
写完,青夏脸更红了,更加不敢去看大少爷的样子了。
宋溓看了眼,倒无所谓满意与否,只道:“看得出也下了几番功夫,只是这功夫下的不够深,你身为妹妹若只能写出这般,往后也别说你兄长如何了,否则只会令人怀疑。”
青夏有些急了,她确实没写的好,但她说兄长写的好那是真的,连老先生都说兄长生于清贫,可那一手字恢宏霸气,行云流水,见字如见人,也知这人豁达,将来不可限量。
正要抬头去与他争辩,却撞进他那双揶揄含笑的眼里,青夏这才惊觉,方才大少爷,是同她开了个玩笑呢。
忍不住撅了嘴嘟囔:“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我再差,兄长也是好的,大不了以后多练就是……”
看她微微垂首,那鸦睫掩住清润的眼眸,只看得那粉唇微微嘟起,似有不满,宋溓挑眉,这丫头是给他使性子了?
“有话直说,嘟嘟囔囔没什大气。”
或许是察觉到他今日心情不错,也或许是把握住自己回“怼”两句他也不会往心里去,青夏胆大了几分,与他道:“奴婢是说,字不好,以后多练就是。”
“光说不练假把式。”
青夏被一噎,谁说她光说不练了?她关起房门来日日在屋里练,她就不信大少爷还能事无巨细都知晓了。
似乎是看透她心里所想,宋溓也一针见血。
“你所谓的日日都练,怕都是随心临摹,并不刻意纠正自己,如此,除了多认几个字,并不会有进益,若想进,便要下苦功夫,往后在书房,你便支张桌,同爷一起温习。”
青夏微张了嘴,错愕的看着他,一旁的喆友也听呆了,但他也最快反应过来。
“库房里还有一张康华堂出的金丝楠条案,最适合女子用了,赶明儿一早,奴才便叫人抬来。”
宋溓满意点头,青夏小声抗议:“这…这不大好罢……”
宋溓瞥她一眼:“莫要想着偷懒,在爷眼皮子底下,好生练便是。”
他无意识的霸道,三言两语的决定令青夏心脏忽的狠狠一跳,她不知该怎么言说此刻的心情,这种时候,她到宁愿大少爷对她冷着脸不语,这样她反而知道该如何自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竟让她有些不知所措,心如擂鼓,只能抿唇道“是”。
她也不知,大少爷会这样……乐于助人,竟要亲手抓她一个小奴婢的字。
正胡思乱想着,宋溓拿了她手上的笔去,蘸了墨汁,在她名字旁落下一句诗—道由白云尽,春与青溪长。
“这字便送你了。”
抛却别的不谈,宋国公府的世子爷的墨宝在外头确实千金难求,游云惊龙,有大家之体。
青夏自然宝贝,将来见到兄长,将此字送与兄长,只怕他更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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