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疑地眨了眨眼睛,“你一没将他凌迟,二没将他挫骨扬灰,可怕在哪?”
“……”薛予蓁没想到他会这样想,沉默了一下,嘟囔道,“那你为什么一直不说话?”
谢云涧一下子又出神了,皱着眉不确定地说道:“我在想,我之前到底是脑子长到了什么地方,才会对你哥哥口出狂言。”
“噗。”想起那句与你何干,薛予蓁很不给面子地笑了出声,又难以置信地问道,“现在这个局面,你居然想的是这些?”
谢云涧挑眉,勾着她的肩将她搂进自己的怀中,义正言辞道:“这不重要吗?这很重要!若是将他得罪了,以后不允你和我结为道侣,该怎么办?”
“再说了,你我连元婴都不到,操心什么天下大事?”谢云涧停下脚步,拉着她的手站在她身前,弯腰从下面仰头望着她,可怜兮兮地眨眨眼,晃了晃手,“不要难过了,好吗?”
谢云涧恐怕是最会哄人的了,薛予蓁被他一两句话说得丢盔弃甲,小声哼哼道:“从哪里看出来我难过了?”
不待谢云涧给她什么答案,薛予蓁又自言自语:“可他们真的很过分,什么都不告诉我,把我一个人蒙在鼓里。”
入了夜,凌河药谷却因为白日里的事情灯火通明。屋角的灯笼被风吹地摇摇晃晃,薛予蓁的表情隐在灯下看不真切。
她分明是常笑的,笑起来的时候眸子总是盛满光亮,但此刻,那双漂亮的眼睛里都是委屈,看得人格外心疼。
谢云涧无父无母,身旁只有一位说话难听的师父,对这样的事情还真没了招,一时半会儿也讲不出点安慰人的话。
不远处传来一道不熟悉的脚步声,谢云涧抬眼一看,浑身的皮肉都绷紧了。
薛元颐提着一盏灯笼朝两人走来,对上谢云涧的视线后往旁边侧了侧头,示意他走开。
谢云涧犹豫着低头看了看伏在自己胸口的薛予蓁,伸手在她后背轻轻拍了一下,“阿予,你哥哥来了,你们说说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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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予蓁双手抱胸靠在门侧,和薛元颐中间隔着的距离足够再站五六个人。
她紧抿着唇,神情带气,眼神却偷摸往薛元颐那边瞟,见他脸上隐隐带着笑意,薛予蓁一时间火气更盛,扭过头不可置信地质问:“你居然还能笑得出来?”
薛元颐一愣,收了笑,小心翼翼地看着她:“我错了?”
四年过去,薛予蓁还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哥哥长什么样子,但看着眼前的人,少年意气已经褪去,眉眼却还是记忆那样柔和,比自己更像爹爹。
再开口时,哭腔明显:“为什么?”
话一出口,薛予蓁都觉得无力,就像她自己讲不清为什么要取出碎片,薛元颐也不见得能讲出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与她相见。
果不其然,薛元颐沉默了很久,久到薛予蓁想要夺门而出时,他才哑着嗓子开口:“小风筝,对不起啊。”
薛予蓁一下子又生不出气了,她挪步到薛元颐面前,低头看他。无论是自己还是哥哥,都不想要当年的事情发生,她讲不出责备。
直到这时才有了一点哥哥还活着的实感。于是薛予蓁像小时候一样,蹲在哥哥面前,伸手抱住他的腰,埋在他膝上,很小声地哭出声来。
薛予蓁感受到他的手迟疑着落到了自己的背上,一边小声地说着没事了哥哥在,一边轻轻地拍着,像幼时很多个阿娘不在家时的夜晚一样。
只是相逢之时不是什么好时机,两人没能说些分别以后的事情,薛元颐就被山雨门的弟子叫走了。
薛予蓁坐在廊下的椅子上,双手托腮,桌上的烛火映在她眼底:“少门主?我哥该不会是夺了哪个可怜弟子的地位吧。”
与她一样修为在元婴以下的谢云涧坐在她对面,百无聊赖地用手逗弄着松果,“保不齐是那位肖黎前辈。”
唯二两位不被允许加入正事商议的少年长叹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