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妇孺效仿,异口同声:“妾身等候郎君归来。”
孟跃看着一张张坚毅的脸,泛红的眼,心里泛起一丝涟漪,她将妇孺留在这座小镇,一同留下的还有秦秋和孟熙。
秦秋不敢置信,“郎君,妾身是管账的,您怎好丢下我?”
孟跃温声道:“你已经经了许多事,若有变故,你可做主。”她少见的示弱:“我没有太多得用的人,只能如此。”
这话说服了秦秋,纵使她不舍,也只好应了。
这一连串事情不过几个时辰,申时四刻,孟跃的商队,连她在内精简至三百八十七人,皆是孟跃精心训练,同孟跃杀过敌的精锐。
入县后,孟跃寻着从前旧路子,不惜高价为队伍添置武器伤药战马。又令队伍一分为四,陈颂陈昌各领八十人隐匿跟随。
吴二郎带五十人持金刀及舒蛮血书,前往仑什求援。
孟跃领着剩下的人从官道而行,得知是她来,沿途放行,一路顺畅。
孟九难掩惊色,私下舒蛮也向孟跃念叨,孟跃背靠车壁啃干粮,淡淡道:“大王子又不知我救了你。他只知肥羊上门,当然大开门庭迎接。”
舒蛮面皮抽了抽,还真是这个理。
又两日,孟跃在隆部王城落脚,她先去瞧了达木家人,万幸,达木家人无忧。
孟跃搁下礼盒,看向沉浸在悲痛中的达木大儿,她递给对方半块玉佩,手指在对方掌心飞快划下一个符号,随后离去。
适逢午时,孟跃进入街边一家肉馆,店里客人三俩,桌上只有饼子,孟跃点一份炙羊肉,一碗酒,掌柜忙不迭拒了,道店内只有饼子和粗茶。
孟跃遂换了饼子和茶,她疑惑:“掌柜,从前我也来过王城,当时热闹非凡,缘何今日人影稀疏?”
掌柜看孟跃一眼,欲言又止,最后别开脸叹息一声:“之前大王久病不愈,三王子孝顺,严冬时候前往祭坛祈福,谁知糟了北狄人毒手,大王听闻噩耗竟是去了。王后也一病不起。”
“现在国丧,城里不准食荤饮酒,城里人也不敢随意行走。”
孟跃剑眉微抬,她没想到大王子会把这口黑锅甩给北狄。
随后又了然,北狄在北,隆部和北狄中间隔着大瑞朝,纵使北狄知道自己被泼了脏水,也无可奈何。
孟跃呷了一口粗茶,口感粗糙,她恍若未觉,保持惊讶模样:“不瞒掌柜,我是从边沿小镇而来,一路行来,并未听说国丧。难道是还未将此事宣扬。”
“应该罢。”掌柜也说不准,他是一个小人物,这些王公贵族的事离他太远了。
孟跃敛目,若有所思。
一刻钟后,她搁下银钱离开肉馆,回到住处,与孟九舒蛮等人知会。
舒蛮顿时急了,他恨声道:“我母亲一向体健,不可能重病不起,肯定是桑弥那个畜生害了我母亲。”
他急切的看向孟跃,“连穗,你说过你会帮我。”
孟跃颔首,“这两日大王子应该会召见我。”
舒蛮顿住,神情怪异,他不是看低孟连穗,但孟连穗一介商贾,何德何能能让王族特意召见。
他年岁轻,心思带在脸上,张澄和孟九都有些不悦。
孟跃不恼,她微微一笑,眉目舒展如清风朗月,“三王子您贵人多忘事,不记得某手里有烈酒。”
当初大王子对孟跃下手,一是为孟跃手里的烈酒方子,二才是为着孟跃手下那群少年少女。
不是为着训练打仗之用,而是投于风月场所。
舒蛮恍然大悟,随即面色微红,吭哧低下头,孟跃为他沏了一杯茶,放置他跟前:“三王子是隆部好儿郎,矫健勇猛,好于骑射,不似大王子汲汲营营,不留意这些小事也是寻常。”
孟跃不仅给递了台阶,还在一旁搀着,唯恐舒蛮下不来。
烛火摇曳,橙黄色的光影勾勒孟跃的五官轮廓,温润秀美,双眸温和更似一汪湖泊,像隆部草原里的生命之水,容纳万物的宽厚,舒蛮难以相信但脑海里却无法抑制的冒出一个念头——孟连穗有一种无边的胸怀,似年长者包容晚辈的一切,他油然而生亲近,在那一刹那,他甚至强烈期盼孟连穗是名女子就好了。
这个想法太荒谬,无论是他对孟连穗莫名的亲近,还是希望孟连穗是女子。
他腾的起身,动作太急,带倒了面前的茶盏,茶水洒了桌面,也飞溅他身。
孟跃搀扶他退开,用方帕为他擦拭,“王子眼下好好养伤才是,旁的事交由某去做就好。”
她送舒蛮回房,又派人送了热水,着人贴身护着舒蛮。
孟跃这才回自己屋,她看向圆月桌的几人,叹道:“喜怒不形于色,这番浅显道理,还要我念叨不成。”
孟九咬了咬唇,张澄他们也羞愧低下头,一年轻小子低声道:“我就是看不惯那王子有求郎君,还高高在上的模样。”
“世道将人分三六九等,我行商在外,人家以礼相待,是人家心慈宽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