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是谁之后的缪冬寄终于安静下来。
“你做噩梦了,一直在哭。”江季恒把他汗湿的鬓发轻轻拨到他耳后,然后放下缪冬寄下了床,用最温和的笑容安抚他,“这样你会好一些。”
江季恒下来以后轻声问他:“胃还难受么?”
缪冬寄摇摇头,整个人看起来没精打采的,也不大想说话,但他还是开了口:“是你送我来的么?”
他对早上的事只依稀有一点印象,也没看清送他的那个人是谁,现在回忆起来却总觉的有点水仙花的香味。
虽然江季恒用的香水找遍前中后调都没有水仙花的香味,但水仙花的香味就是缪冬寄心中的江季恒专属,尽管怪奇怪的。
缪冬寄吸吸鼻子,乖巧地说了声:“谢谢你。”
“不用谢。”江季恒说,“你暂时还不能吃东西,也不能喝水。有不舒服的话就跟我说。”
缪冬寄的导演程序似乎已经一键退出了,整个人什么都不管什么也不在意,点点头之后就躺床上发呆,直到外面天黑下来才开口说第一句话:“你晚上在这里睡吗?”
“嗯,有看护床。”江季恒绝对不放心缪冬寄这个能硬撑一晚上的狠人自己呆在医院,“你介意的话我睡走廊。”
“我不介意。”缪冬寄躺在床上打哈欠,“怪无聊的,能放歌听吗?”
“放什么歌?”江季恒打开音乐软件。
“惊觉乐队的。”缪冬寄的所有执着和爱意如此明显。
江季恒顿了一下,但还是找出歌来。另类张扬的摇滚乐开始在病房里面到处乱撞。
“好听吧!”缪冬寄终于有了点精神,亮着一双眼睛兴致勃勃地看他。
江季恒:“……好听。”他除了好听还能说什么???
缪冬寄饶有兴致地跟着音乐轻声哼哼,哼了一会儿突然想起来:“老师你再帮我找一首歌吧。可能app里面没有,但可以在网上找音频链接。”他眼睛亮晶晶的,眼睛又因为哭了太久肿的要命,看起来楚楚可人还贼像只兔子,“叫做……《乖孩子》。”他看见江季恒微微愣了一下,便又说了一边,“就查‘《摘星》《乖孩子》’。”
江季恒无可奈何,拿过手机硬着头皮查了起来——其实他手机里面还真有这首歌。这首歌是当年缪冬寄在《摘星》中饰演的摇滚巨星所唱的一首歌,舞台形式所限,不能用音乐电影或者音乐剧的形式去进行歌曲上的铺陈,这个摇滚巨星在台上零零总总加起来只唱完了一首歌,最后谢幕的时候大家又一起将这首歌唱了一遍。
这首歌是为了这部剧这个人物去塑造的,词是缪冬寄写的,曲是丁立檐做的。歌的录音室版是缪冬寄和当年的惊觉乐队一起唱的——但因为水平实在达不到摇滚巨星的地步,整容式修音是丁立檐搞的。而至于《乖孩子》名字,却是这个剧的剧迷们起的。
这场戏是当年“狄德罗剧社”的毕业大戏。那时候别说整个学校的剧迷了,所有和“狄德罗”有过交往合作的各大院校社团都很期待“狄德罗剧社”的这一场毕业大戏,甚至还有地方媒体派了人来作新闻和官摄。缪冬寄平常写的东西过于深沉,但这部《摘星》却是纯粹的对艺术的膜拜和挥洒,演出来之后让人感觉痛快又震撼——要不是因为这部戏中的每个人物都是给演员本人量身定做的,想必有不少人会愿意拿它去复排重演。
《摘星》的首演是在印艺主校区的大音乐厅。当年的江季恒坐在老师优先的最佳观影位置:第六排中间。而有个背吉他的少年再快开场的时候匆匆赶进来,坐在演员留票区的第一排——第一排这个位置对于舞台剧来说比较适合看演员,但并不适合欣赏整个舞台效果。不过人家丁立檐本来也就不想看什么舞台效果,他只想在下面笑眯眯地看着缪冬寄在上面演戏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