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搜索 繁体

湮灭(七)(1 / 2)

胡玥抛出的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石头,狠狠砸进沃桑的心湖,激起惊涛骇浪,将陈家这艘看似坚固的旧船砸得千疮百孔,迅速倾斜沉没。

荒谬、惊骇、愤怒、茫然…无数种情绪在她胸中激烈冲撞。她下意识地想反驳“胡说八道”、“无稽之谈”,想用自己熟知的家族历史来对抗这突如其来的洪水猛兽。

可当她竭力想调动那些“光荣传统”的记忆来筑起堤坝时,却发现这些记忆在残酷的现实对照下显得如此苍白、如此刻意。就像一面刻意擦拭干净的玻璃,只能映出被精心安排的倒影,玻璃本身却早已模糊不清。

胡玥口中的老洋鬼、偷渡客、炼金成狂、强抢民女、傀儡仆役…这些碎片虽然污秽,却在逻辑上像一把真理的钥匙,咔嚓一声,打开了她心中那扇始终被尘封、充满违和感的暗门——比如这间本不该存在的炼金禁室,比如奶奶日记里那些疯狂而模糊的只言片语,比如弦月堂姐那扑朔迷离的惨死…

胡玥口中的故事虽然鲜血淋漓,却比家族粉饰过的“正史”更有冰冷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完整感。

沃桑的脸色变幻不定,内心的挣扎清晰可见。还未等她彻底消化这颠覆性的“家族史”,胡玥的身影已经无声无息地绕到了巨大的炼金台前。

胡玥的手指,带着一种审视猎物般的专注,缓缓划过炼金台冰凉粗糙的石板表面。她的指尖最终停在了那片已经氧化成深褐色、干硬得如同顽石般浸入石质内部的大片污迹上。

那边缘不规则扩散的血痕,在昏黄油灯下像一张咧开的、凝固的巨口。

她慢慢抬头,目光越过那片污浊的血痕,像是洞穿了时间,牢牢锁住了沃桑失神的双眼。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像一根冰冷的钢针,精准地刺向沃桑此刻最混乱、最不敢触碰的核心。

“那么,亲爱的陈大小姐,”胡玥的嘴角牵起一丝极其冷酷,甚至带着点残忍笑意的弧度,“你那位可怜的小堂姐陈弦月…她,到底是怎么死的?”

不等沃桑有任何反应,胡玥的话语像淬了毒的冰雹继续砸落:

“跳楼?”

“多么好听又轻巧的死法啊,啧啧,多体面多无辜?”

她摇了摇头,眼神里的嘲弄和厌恶几乎要溢出来,“真相可脏得多,也痛得多。当时人从楼上掉下来,是没死透的。脑袋磕破了,骨头也断了不少,但怎么说还剩一口气,吊着呢。”

胡玥的声音骤然压低,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令人头皮发麻的低语感:“你那个奶奶,那个假慈悲的毒妇…她怕什么?她怕弦月真的死了,也怕弦月活下来把事情捅出去。”

“可她又想要弦月身体里那点东西…那点她折腾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有点眉目的‘材料’…”

她的手指猛地在那片深褐色的血痕中心狠狠一戳。

“就是在这儿!”胡玥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撕裂真相般的尖利,“就在这张桌子上!就在这片早就干透了的、属于你堂姐陈弦月的血里!”

“她亲手干的!连等人彻底咽气都不愿意!亲手了断了那个重伤弥留的孩子!她所谓的‘炼金’,所谓的‘传承材料’,说到底就是杀人取命!你那个高贵慈祥的奶奶,就是在这片血里,活生生地…折磨死了自己的亲孙女!”

“你闭嘴!”

沃桑像是被滚烫的烙铁猛地烫到,失声尖叫起来,因为极度的恐惧和愤怒而完全变形。她浑身剧烈地发抖,瞳孔因为无法承受的冲击而急剧收缩。

她的视线不受控制地死死盯住胡玥指尖戳着的那片暗褐色污痕——那形状、那面积、那早已浸透石质每一道缝隙的黑褐色…仿佛真的有滚烫的、粘稠的血正从那凝固的血痂下重新流淌出来,溢满她的视野。

巨大的悲伤、恐惧和被愚弄的愤怒,像失控的熔岩冲破堤坝。泪水毫无征兆地汹涌而出,不是因为哭泣的哀恸,而是因为神经被强烈刺激后的生理反应。泪水瞬间模糊了视野,冲刷着她苍白冰凉的脸颊。

她喉头哽咽,全身的力气似乎都被抽干,不得不伸出手,死死撑住身边一个冰冷沉重的木架才勉强站稳,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惨白。

“骗…骗人的…”她从牙缝里挤出破碎的词句,混杂着无法抑制的啜泣,“你胡说…为什么…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些…全部…”

胡玥漠然地看着她崩溃的模样,眼中没有丝毫同情。面对沃桑带着哭腔的质问,她只是极其无所谓地、轻飘飘地一摆手。

“信不信在你。”胡玥恢复了玩世不恭的态度,就像刚才那个讲述血淋淋真相的人不是她,“嘴巴长在我身上,我爱说什么说什么。”

就在这时,沃桑脑中电光火石般闪过一个念头。奶奶日记里那些疯狂实验的源头,那些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挽救传承”的执念…那扭曲的根源指向的是谁?是谁的照片被奶奶珍藏?是谁的名字在日记里被不断提及又充满怨恨?

“就算…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沃桑用力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试图看清胡玥的脸,声

热门小说推荐

最近入库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