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分头奔忙了一上午,直到玉那诺哭得累了,白温才想起他们还没有吃过早饭,只好先带妹妹到周围吃点东西。
等到玉那诺心情平复下来,眼底氤氲着一片不甘的杀气,两人一起抽了根烟,互相交换了目前已知的信息,不出所料地,两人得知的线索大差不差,和他们所预想的高度重合。
勐拉市局的院子里,尘土被清晨的微风卷起,混着树林里的湿气和远处烧柴的烟味,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缅甸特有的燥热。
灰扑扑的楼层外墙爬满藤蔓,警徽在阳光下泛着金色的光,像在诉说这栋楼承载的重任。
白温站在公安局门口,点燃香烟吐了口烟圈,腰侧的伤口隐隐作痛,但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依旧硬朗,眼神却藏着点疲惫。
从中国过来的警力支援已经顺利通过了海关,他一会儿会作为掸邦警局总代表去汇合接待。
一切发生得太突然,谁都想不到玉光年的死不是意外,更想不到这个女人忍辱负重那么久,从没放弃过追查“蛇牙”的线索,好在她的努力并没有白费,只是背后牵扯出的事情桩桩件件,太过复杂交错
如果不是玉那诺当时放手一搏,去搜查到重要的线索,现在事情恐怕都难以有什么进展,当时情况惊险,为了能让女孩带着u盘顺利离开,他不得不跟她兵分两路。
都忘了问她,你害不害怕、你疼不疼。
方才玉那诺扑进他怀里哭得像个孩子,泪水打湿他的衣服,让他心口堵得像压了块石头。
玉那诺今早跟尚艳借来了一件薄款的运动外套,缅甸的夏季白天太阳正好,但大概是昨晚受了凉,她总觉得现在身上有些冷。
她站在技侦科门口,双手插兜,眼眶边上仍旧发红,一直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今早哭得太凶,嗓子哑得像砂纸,连说话都费劲。
林南州对她的印象还停留在小时候那活蹦乱跳的样子,见她如此低靡难免无奈又难受,只好站在她旁边,推了推黑框眼镜,低声说:“小玉,别太难过了,你哥哥他,真的挺厉害的。”
“我们会有办法的。”
玉那诺呆呆地点点头,声音沙哑:“林叔叔谢谢你,我只是还需要一点时间,我还需要一点时间冷静一下。”
她脑子里全是u盘里的录音,是妈妈的声音,她很久没听过了。那阵声音里冷静而又坚毅,像把刀子在她心上划。
林南州点点头,试图将话题转移得轻松些,他朝小姑娘说到:“小玉以后就叫我哥哥吧,我也没那么老是不是,不然老白都不知道该怎么笑我了除非,你也管老白叫叔叔。”
许是真的有用,玉那诺听他这么一说突然笑了两声,望着他说:
“好嘞哥。”
有时候我们并不需要什么事都自己一个人抗下。总有些人的出现和存在会让你觉得,如果没有他们,这条路大概坎坷难行。
市局大门外,几辆黑色越野车轰鸣着驶进,车门上印着中国公安的徽章,扬起一片尘土。
白温眯眼,掐灭烟头,整理了下衬衫,痞气收敛了几分,换上副正经模样。他知道,今天来的不是普通人,而是中国云南公安总部缉毒支队的精锐,专为“蛇牙”犯罪组织而来。
吴山和玉光年的案件已经被合并立案,这一次两国再次合作,绝对不只是为了查清这两人的死因。必须彻底清除蛇牙,无论投入多少资源、安排多少警力、申请多少支援这事已经不是勐拉市局能单独应下的了。
白温有时候不理解,中国来的警察总是跟疯了一样,似乎只要真相、似乎只要和平。
连命都不要了。
车门打开,带队的是一名五十多岁的男人,国字脸,眼神锐利,肩章上两杠叁星,姓陆,叫陆武陵,云南公安厅缉毒支队的副队长。
他下车后扫了眼院子,目光落在白温身上,点了点头:“白警官,久闻大名。”
白温咧嘴,强装出个正经的笑:“陆队客气了。掸邦这地方,随时欢迎你们来踩场子。”
陆武陵笑笑,没接这话,这个白家的小子名不虚传,肉眼可见的桀骜。他带着几个刑警走进市局,步伐沉稳,像是要把这栋老楼踩塌。
楼下的声响惊动了玉那诺,她趴在走廊上朝下看,太多个警察了,全围在一起,她什么都看不清,只好偏头低声问林南州:“南州哥,这些警察是中国来的?”
林南州推了推眼镜,低声说:“从云南总部来的缉毒支队,个个都是硬茬。”
玉那诺心一紧,突然想到了什么。
“陆叔叔!”她突然冲下楼。
市局会议室里,空气闷得像蒸笼,墙角的电风扇吱吱作响,吹得文件纸页乱翻。
白温站在会议桌前,代表掸邦警察局汇报,声音冷硬:“蛇牙组织在缅甸盘踞十几年,毒品军火走私、洗钱,什么脏活都干,他们从几年前就开始越过国门,不断扩大犯罪产业结构,去年4·26行动失败,死了不少人,包括我们这儿的吴山警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