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他玩味地重复着这个词，手指在温润的杯壁上轻轻摩挲，“刀是好刀。但刀本身，是没有思想的。如果持刀的人，被愤怒和叛逆冲昏了头脑，那么这把刀，无论多锋利，最终都可能伤到自己。”

&esp;&esp;“您是担心沉少吗？”

&esp;&esp;陈然顺着他的话问道，“其实您不必担心。沉少他很聪明，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只是需要一个机会，一个舞台，来施展他的才华。晨星资本，就是那个舞台。”

&esp;&esp;“舞台？”

&esp;&esp;沉闵行放下茶杯，发出一声轻微的脆响。

&esp;&esp;他身体微微前倾，那股属于上位者的气场终于不再掩饰，如水银泻地般弥漫开来。

&esp;&esp;“陈小姐，你或许很了解我的儿子，但你好像，不太了解我，也不太了解沉家。”

&esp;&esp;他顿了顿，端起自己的茶杯，看着氤氲的茶气，缓缓说道：“沉家这艘船太大了，经不起一个孩子的任性胡闹。贺家是我们多年的盟友，为了一个项目和他们交恶，是不明智的。沉柯他不懂，因为他年轻，他只看得到眼前的输赢。可你，陈小姐，你看得出，你应该懂。”

&esp;&esp;“我懂，沉先生。”

&esp;&esp;陈然垂下眼帘，声音低了下去，“所以，我曾劝过沉少，但他很坚持。我人微言轻，无法改变他的决定。”

&esp;&esp;“是吗？”

&esp;&esp;沉闵行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探究的意味，“我倒觉得，你不是一个甘于人微言轻的人。能想到用王主任的旧事来撬动整个竞标结果，这份手段和心智，可不是一个普通的女孩能有的。”

&esp;&esp;陈然的心猛地一沉。

&esp;&esp;她知道对方一定调查过自己，却没想到会如此详尽。她与王主任的接触极为隐秘，他竟然也了如指掌。

&esp;&esp;“那只是运气好，恰好知道一些别人不知道的传闻。”

&esp;&esp;陈然勉强维持着镇定，解释道。

&esp;&esp;“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esp;&esp;沉闵行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他话锋一转，“陈小姐，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你是个很聪明的女孩，你的能力，不该只用在陪一个孩子玩这种叛逆的游戏上。那太浪费了。”

&esp;&esp;来了。陈然心想，真正的目的，现在才要揭晓。

&esp;&esp;“沉先生的意思是？”

&esp;&esp;她抬起头，平静地问道。

&esp;&esp;“沉柯能给你的，无非是钱，和一个虚无缥缈的承诺。”

&esp;&esp;沉闵行看着她，眼神变得深沉而锐利，“他给你十个亿，我可以给你二十个亿，五十个亿。他许诺让你做晨星资本的ceo，我可以让你进入沉氏集团的核心决策层。他想用你来对抗我，而我，可以给你一个真正属于你自己的商业帝国。只要——”

&esp;&esp;他停了下来，端起茶杯，轻轻啜饮了一口，留给陈然足够的思考时间。

&esp;&esp;茶室里安静得可怕，只剩下墙上那座老式挂钟细微的嘀嗒声，像在为她的命运倒数。

&esp;&esp;“只要什么？”

&esp;&esp;陈然问。她的声音很稳，听不出任何情绪。

&esp;&esp;“只要你离开他。”

&esp;&esp;沉闵行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彻底地，从他的世界里消失。我会安排好一切，给你一个新的身份，一笔足够你挥霍几辈子的财富，让你去世界上任何一个你想去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或者，如果你有野心，我可以把你安排进沉氏在海外的分公司，让你从一个高管做起。凭你的能力，我相信你很快就能独当一面。”

&esp;&esp;这是一个无法拒绝的提议。

&esp;&esp;它精准地击中了陈然的渴望，也为她铺好了一条金光闪闪的康庄大道。

&esp;&esp;相比之下，跟着沉柯与整个沉家为敌，就像一场前途未卜的豪赌，随时可能粉身碎骨。

&esp;&esp;陈然沉默了。她低头看着杯中浅褐色的茶汤，汤水中倒映着她模糊不清的脸。

&esp;&esp;她知道，这是沉闵行给她的最后通牒。

&esp;&esp;接受，她将得到一切物质上的满足，但也将彻底失去沉柯这把最锋利的刀和最坚实的保护伞，成为沉闵行棋盘上一颗可以随时舍弃的棋子。

&esp;&esp;拒绝，她将立刻站到这个男人，以及他背后整个沉氏家族的对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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