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凌下楼来,碰巧也看见了这画。
原本就知道她跟路遥夕的关系,但亲眼见到这么大手笔,还是吃了一惊。
路遥夕这人心狠手辣唯利是图,是绝不可能为女人付出过多……她竟然重要到这种地步?
不行,满满不能输。
这样想着,她赶紧上前拉成迟锦到一边。
“你这是做什么……”成迟锦还没来得及跟成月圆追究,莫名奇妙地看着这位不找边际的贵妇。
林凌手挡嘴边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好亲家,快说说,喜欢什么?刚才看你书房里有王羲之的摹帖,我给你搞王羲之的真迹过来……”
“你这又是……”成迟锦都被搞懵了。
热闹说着,两人逐渐走远。
成月圆这头长舒了口气,片刻,望着这幅画,又发愁。眼前不由浮现跟路遥夕在一起的甜蜜画面,她心中百感交集。
刘晓晓来电话催了又催,晚些时候,成迟锦带着女儿如约去了桑家。
桑父看见成月圆,立即怒视妻子:“谁让你叫她来的!糊涂!”
刘晓晓以泪洗面:“我想让她跟庆儿说说……”
桑父怒斥打断:“你这是叫他更忘不了!你真是!不行,不能见!”
刘晓晓哭天抢地:“你难道要逼着庆儿去死吗!”
一个拦着不让见,一个非要,吵得不可开交。
还是成迟锦看准时机,过去劝桑父。
“孩子的健康要紧,要不,我先去见见,我劝劝他。”
桑父这才勉强妥协。
不过还是余怒未消,瞪着成月圆。
成月圆呢,人家没请她坐,她就局促站着,低头抠手指玩儿。
桑父瞪她,像瞪社会上那种不学无术、专拐无知未成年的小黄毛,瞅她这不靠谱的样儿就来气。
成月圆也不说话,故意的,知道人家不待见她,她热脸贴别人冷屁股干嘛啊?
过了十来分钟,成迟锦出来了。
刘晓晓忙一脸期盼迎上去。
“怎么样?”
“吃了点东西了……”
这话一出来,刘晓晓悬着的心总算放下,捂着心口。
成迟锦看了看女儿,又看看桑父:“璟仁兄,还是得让月圆跟他见一面……孩子心里想不通呢,总怄着气,月圆不去说开,他是不会放弃的。”
桑父愤而甩袖,背过身:“我就知道!”
刘晓晓抓着他胳膊哭:“你就让他见吧!”
又是一阵激烈争吵
最终,还是安排见面了。
只不过,桑父不放心,跟着进去的。
刘晓晓自然也在。
关押的冷清房间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
成月圆走进去之前,没想过会是这样的景象。
他好憔悴,只穿着最单薄的衣衫,靠在墙边一语不发,一抬眼,疲惫不堪,状态极差。
只是绝食应该不会这样,他脸上身上还有些淤伤,显然是激烈反抗过……
看着这样的桑庆之,一股无力的疲惫感瞬间席卷了她。
她自己的日子已经是一团乱麻,此刻,另一个人的困境也如此栩栩如生地展现在面前,那种绝望像潮水没过头顶,逐渐让她喘不过气。
人生好像总有这么多解决不完的麻烦,这么多身不由己。
她蹲在旁边,本想开口,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了。视线模糊间,看到他被铐住的手腕上有一道清晰的淤痕,眼泪毫无预兆地落了下来。
她知道他有很多不甘心。
她也一样,可是没办法,就是这样的,这个世界就是很多规则。
她最不会说违心的话,要说什么冠冕堂皇的“为了大家都好,咱们以后还是断绝来往吧”,她说不出口。
其实这会儿情绪来得这么快,也是她最近太不如意了,悲观的情绪一直在积累压抑,自己都没察觉到积累得这样多,此刻忽然就决堤。
桑庆之已经抱住了她,一双手臂带着沉重的力道环着她,什么都没说,只是把脸深深埋在她的颈窝,呼出的气息滚烫而颤抖。
两个人哽咽和无声的哭泣的这一幕,任谁看了都是心上一刺痛!
尤其刘晓晓,她忽然醒悟,这是生生在撕碎孩子的心啊……
桑父气得拳头都攥紧,僵在原地看着。
“庆之……”成月圆抽泣吸着鼻子,在他耳边:“撑下去,无论如何,都会好的,会好起来的。”
她也是在对自己说。
没有要求,没有决绝的话,只有鼓励。
只是暂时的困难,未来一切都会好。
“嗯。”桑庆之什么也没说,只应了这一声,眼中却有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