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噙在眼眶的泪水,垂下眼眸,不再看向雷耀扬。
彼此僵持着,卧房陷入一阵所有希望都落空的寂灭。
见她还是要走,男人眼底最后一点强装的镇定终于碎裂,只有全面放下姿态的卑微祈求。
他伸手,轻轻按在行李箱上,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哽咽:
“诗允,就当是我求你…别在这个时候离开……”
“就当给我一个弥补你的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冷静的时间…但不是用这种方式……”
“我们这些年的感情…难道真的就要因为…因为那些无法改变的过去,说不要就不要?”
“你应承过我…说你不会离开我……诗允……”
雷耀扬深深望住她,眼眸里溢满悲伤和不解。
好像在这段感情中,他始终是付出更多、爱得更深的那一个。他背负着家族的秘密和自己的罪孽,默默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却从未将那份独自挣扎的脆弱真切地展现给她看过。
他给予她的,一直是尽可能多的保护和爱意。
可如今,先爱上的人,似乎注定成为输家……
听到雷耀扬这番苦求,齐诗允心脏顿时抽痛得厉害。
她知道他对自己的感情,也明白他此刻的卑微有多不易,可这段关系再继续下去,无异于对父母的背叛,更是违背自己的良心。
决定跟他离婚的念头还在胸腔里不断膨胀,可话才到嘴边,看到对方此刻仓惶不安的神色,她最终还是未能开口。
沉吟片刻,女人不轻不重地扯过行李箱,拉杆随之从对方手中滑脱:
“雷耀扬。”
“从你决定骗我的那一刻开始,你就应该预料到会有这一天。”
“我不管你是出于什么原因,有苦衷也好,有难处也罢,骗了就是骗了,即便今后我们勉强在一起,也不会再是从前的关系。”
“而且每天都活在这种担惊受怕、怀疑猜忌的日子里…我已经太累了,你也很累了吧?”
说着,她轻轻叹息,只觉得身心俱疲,语调也变得有气无力:
“正是因为我看重这四年的感情,我才更需要想清楚。”
“…分开,对彼此都好。”
听到这话,男人目不转睛注视着面前这个冷漠无情到极点的齐诗允,他清楚看到她红肿的眼眶里,刻满了毫无转圜余地的狠心,再无半分往日温情。
但还未等自己开口,她便不再看他,错开身,步伐决绝地向门外走去。
雷耀扬整个人僵在原地,望着她毫不留恋的背影消失眼前,那只刚刚还按在行李箱上的手无力地垂落在侧,只有强烈的落寞与无助。
为什么自己倾其所有地去爱、去保护,最终却…什么都抓不住?
怔愣间,阻挠女主人未成的warwick跑上楼,它不安地呜咽着在男人脚边绕来绕去,不断伸舌舔舐他的手背,甚至一反常态、大着胆子张嘴去用力扯动他的西裤一角,试图鼓动他,去追回已经坐上车的齐诗允。
而此时车库中,银白色波子已经发动引擎。
听到那声浪的轰鸣,雷耀扬行尸走肉般,一步步走到窗边,看那辆熟悉的车子逐渐离自己越来越远。
男人撑起手臂,颓然靠在冰冷的玻璃上,缓缓闭上眼。
他输了。
输掉了他的自以为是,输掉了他所有的骄傲。
而他甚至不知道,现在自己输得一败涂地,今后又该如何才能赢回她。
现在偌大的卧房里,只剩下他一个人,留下满室的冰冷和无望的未来充塞脑海,令他头痛欲裂。
少顷,宅邸铸铁大门开启,银白色波子毫不犹豫地驶离,也驶离了卧房内那慢慢跪在冰冷地板上、心碎成齑粉的男人。
过弯时,透过车后镜,齐诗允看到那座承载了无数爱与恨、甜蜜与谎言的家越来越小,最终,逐渐消失在山道拐角。
车内的女人早已泪流满面,心口的剧痛,牵扯着那些过往的回忆铺天盖地笼罩着自己,雷耀扬卑微的哀求、他的担忧…如同无数只手在撕扯着她残存的感性。
但她不能停下。
除了尽快结束这段关系,她别无选择。
齐诗允双手紧握方向盘,目光死死盯住前方西沉的斜阳,疾驰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