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龙听不懂顾正臣的话,不知道“所有阴谋”指的是什么。
顾正臣没有解释,追问道:“这件事过去了十三年之久,你知道,他们知道,底下的军士也有不少人没忘记此事吧?可为何,华云龙死了之后,这件事也没上奏过朝廷?”
张龙呵了声,反问:“谁敢上奏?淮西二十四将,多少公侯都在其中,让华云龙身败名裂的后果是什么,谁能承受得住勋贵的反击?为了一些死去多年,素不相识的人,搭上自己的前途与性命,是你,你愿意吗?”
顾正臣没有说话。
这是人性,人在做出一些重大决策时,是需要权衡利弊的。
若是决策的结果趋害,便会放弃。
若是决策的结果趋利,便会执行。
什么后果都不考虑,蛮横胡来的人,混不了官场,也混不出个前途。
武将,那也是需要考核,需要评优,需要向上爬的。
掌控武将考核升迁的,在洪武朝前些年,不是兵部,是大都督府,是勋贵。即便朱元璋在洪武十三年将大都督府改为了五军都督府,进行了一定分权,可兵部依旧对武将的影响有限,许多事还是由五军都督府代为办理。
没办法,现在强势的将官太多了,兵部尚书、兵部侍郎,什么玩意,压根不够看,人家手持人头,站在死人堆里的时候,这些文官还不知道在哪个地方看书。
地方卫所的公文,要送,那也是先送到大都督府或五军都督府,而不是直接送到老朱桌案上,一旦被人截了下来,找个由头说某某触犯军纪,贬为士卒,连上书的资格都没有了,还怎么玩……
华云龙是淮西二十四将,他的荣辱关系着淮西人的脸面,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淮西人脸上没光,还可能会被浙东人拿出来攻讦弹劾,这事——在当时淮西与浙东斗争的大环境下来说,不太可能让这种事公开。
底下的人不敢说,即便有人说也会有人按住,加上时间长了,没人主动会提起此事,即便是有官员去过喜峰口,也不会像顾正臣一般盯着一块墙砖看,然后追问到底。
倒是华中!
袭爵之后,极是低调老实,几乎老实成了一个隐身人,顾正臣只知道此人研究过药草,跟着太医学习过一段时间,其他的事一概不知。这也能理解,顾正臣人在金陵,不是和这个斗就是和那个斗,解决案件之后又奔波忙碌,人都很少在金陵呆满半年,也没心思去了解华中。
只是——
若是华云龙的死是一场阴谋的杀害,那动手的人是不是孟福?
若是孟福的话,他为何不直接对华中下手,而是对华云龙下手?
还有,死者是不是孟福的家眷?
十几年了,当年人死之后都没人认领尸体,现在调查,有些难度,但也不是不能查到,毕竟两个人没了,这不是什么小事,军士忘不了,认识这对妇女的百姓也忘不了。
顾正臣看向韩庭瑞:“我要知道死者的身份。”
韩庭瑞有些为难:“咱们来北平的人手有限,若是调查的话,估计要借助庄指挥同知的人手才行。”
庄贡举人在北平,顾正臣没有去见此人,韩庭瑞自然也没与庄贡举联络过。
顾正臣点头:“那就让他来这里,彻查此案!”
韩庭瑞喉咙动了动,问道:“以谁的名义?”
我只是个小小千户,可不敢对他发号施令,而你,还是“失踪”状态……
顾正臣瞪了一眼韩庭瑞:“就说是晋王让查的。”
“晋王?”
张龙、郭钟等人直打哆嗦。
我去,你,你是皇子?
想想也是,锦衣卫身份极是特殊,能让他们护卫的没一个是寻常身份。
黄奇也没想到,藩王竟然跑到这里来了,自己还与藩王勾肩搭背喝酒,还想过给他一刀……
张龙赶忙行礼:“晋王——”
顾正臣打住了张龙:“别乱喊,我可不是晋王,只是用用他的名头,办事方便一点。”
张龙惊得嘴巴合不上了。
你用晋王的名头办事,那可是皇子啊……
这诈用藩王名义,那可是死罪啊。
再看韩庭瑞,这个锦衣卫千户竟然点了点头,一点反驳的意思也没有……
他到底是什么身份?
顾正臣看着一片狼藉的地面,道:“张都指挥佥事,明日可否陪我去看看长城是如何修出来的?”
张龙诧异地看着顾正臣:“我走私盐铁,你不抓我?”
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