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阿城的心。他脸色一沉,立刻推开车门下车。
几乎是同时,方树林那辆低调的黑色日产蓝鸟也停在了不远处。方树林摇下车窗,正好看到阿城下车,也看到了酒店门口的混乱景象。他皱了皱眉,没有立刻下车,而是坐在车里,点燃一支烟,冷眼旁观着,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冷笑。这热闹,似乎比预想的还要精彩。
阿城拨开慌乱的人群,大步冲进酒店大堂。眼前的景象让他倒吸一口凉气:陈生瘫坐在服务台前的地上,捂着明显变形的手臂,痛苦呻吟,脸色灰败;地上散落着杂物和一个沾血的铜烛台;黑子脸色铁青地站在那里,红孩儿则被两个稍微清醒点的马仔死死拉住,还在挣扎叫骂;萱萱和其他几个迎宾在一旁吓得瑟瑟发抖,低声啜泣。
“怎么回事?”阿城的声音冰冷刺骨,目光如刀般射向黑子。
黑子看到阿城,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又像是闯了大祸的孩子,连忙上前,压低声音急促地解释:“城哥!这姓陈的狗东西不识抬举!死活不肯腾房间,还他妈拿市局压我!红孩儿一时冲动就”
阿城的目光扫过陈生那凄惨的样子,又落到红孩儿身上,最后定格在黑子脸上。他只觉得一股邪火直冲脑门!自己这边火烧眉毛,急着和方树林密谋保命的大事,这两个蠢货倒好,在这里给他捅出这么大的篓子!打伤酒店老板,众目睽睽,还是在市局插手的敏感时期!这简直是把他往火坑里推!
“废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阿城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眼神里的阴鸷几乎要凝成实质。他恨不得立刻掐死红孩儿这个惹祸精,连带着对黑子的无能也充满了愤怒。
但现在不是追究的时候。他强压下怒火,当务之急是控制局面,不能让事态进一步恶化,更不能让方树林看笑话或者起疑。他深吸一口气,走到陈生面前,蹲下身,脸上挤出一丝极其勉强的、比哭还难看的“关切”表情:“陈老板,你怎么样?手下人不懂事,下手没个轻重,对不住了!我马上送你去医院,所有医药费、损失,我阿城十倍赔偿!”
陈生疼得几乎说不出话,看着阿城这张虚伪的脸,想到黑子是他的手下,不由自主就将黑子的仇恨迁怒到他身上,眼神里充满了怨毒和绝望。他嘴唇哆嗦着,想骂,还是不够胆,只能发出嗬嗬的抽气声。
阿城不等他回应,立刻对黑子吼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叫车!送陈老板去虎门最好的医院!快!”
他又看向萱萱和其他迎宾,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今天的事,谁都不准对外乱说!管好自己的嘴,我阿城不会亏待你们!谁要是多嘴”他后面的话没说,但那冰冷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迎宾们吓得连连点头,只有萱萱将头深深地低下,没有出声。
黑子赶紧安排人去找车。
阿城处理完这些,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装,努力平复脸上的戾气,快步走向酒店门口。方树林已经下了车,正靠在车门上,悠闲地抽着烟,仿佛在看一出与己无关的街头闹剧。
“老方,让你见笑了。”阿城走到方树林面前,脸上堆起尴尬的笑容,试图解释,“下面人办事毛糙,跟酒店老板起了点小冲突,已经处理了,不碍事,房间马上就好。”他刻意轻描淡写,想将“重伤”说成“小冲突”。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