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夫人!霍少好像动了!”
查房护士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欣喜。
霍夫人正趴在床边打盹,鬓角的碎发沾着泪痕。
听到这话,她猛地惊醒,手肘撞到床头柜上的保温桶,汤汁洒出来溅湿了袖口,她却浑然不觉,扑到病床边时声音都在发颤:“衍儿?衍儿你睁睁眼,看看妈妈”
病床上的男人睫毛颤了颤,像是被这声呼唤牵引着,缓缓掀开眼皮。
那双曾总是淡然的眸子此刻蒙着一层水汽,焦距涣散,却在看到霍夫人脸的瞬间,艰难地弯了弯嘴角。
“妈”
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却清晰地落在霍夫人耳中。
她瞬间泪崩,紧紧握住儿子冰凉的手,指腹摩挲着他手背上青紫的针孔。
“哎,妈妈在呢感觉怎么样?哪里疼?医生!医生快来!”
守在门外的主治医生一个激灵,拎着听诊器就冲了进来,身后跟着的小护士差点被他带得摔个趔趄。
病房里一时响起各种仪器的轻响,医生一边飞快地记录数据,一边在心里长舒一口气。
可算醒了!这些天霍夫人的眼泪快把他办公室淹了,再不醒,他就得先申请转科去精神科报到了。
病床上,男人的目光却越过人群,固执地落在霍夫人身后。
那里空荡荡的。
他喉结动了动,像是在寻找什么,嘴唇翕动着吐出几个含混的音节:“姐姐”
霍夫人没听清,只当他是刚醒来说胡话,心疼地替他掖了掖被角,“什么都别想,先养好身l。你都昏迷好久了,可吓死妈妈了”
“没事夫人,少爷各项指标都正常,意识清醒就是好事!”医生扶了扶差点滑下来的眼镜,语气轻快,“您多跟他说说话,有助于恢复。放心,不出一星期,保管让少爷能站起来。”
“到时侯别说走路,跑两步给您看看都行!”
说完还偷偷抹了把不存在的冷汗,心说可算能给霍家一个交代了,再熬下去,他这发际线都要退到后脑勺了。
等人都退出去,病房里重归安静,霍衍才又一次看向门口,眼神里带着某种执拗的茫然。
她呢?安全了吗?
回想到窒息那一幕,他喉咙还隐隐发紧。
可身l的僵硬还没褪去。
“卿卿”他又唤了一声,这次的声音里带着点自已都没察觉的委屈,像只被丢在雨里的小猫,
因为见不到主人而难过。
三天后,谢意卿蹲在动物墓园的草坪上,指尖抚过那方小小的墓碑。
突然,手机在口袋里震动,宋栗的消息跳出来:
卿卿,别难过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霍衍醒了,我托人搭了线,说可以去探望,但霍家规矩大,能不能见到不好说。
她盯着屏幕看了半晌,起身拍掉膝盖上的草屑。
她也该去见他了。
女孩轻声低喃道,“茶茶,姐姐要来找你了。”
去花店时,店员推荐了白菊,谢意卿却摇了摇头,指尖最终落在一束郁金香上。
她付了钱,抱着花走出花店时,阳光落在花瓣上,暖得有些晃眼。
医院的楼层很静,消毒水味里混着若有似无的香氛。
谢意卿站在走廊拐角,能看到霍衍病房的门紧闭着,门口守着两个穿黑西装的保镖,站姿笔挺得像两尊石像。
她的心沉了沉,果然没那么容易。
刚要往前走,就见主治医生拿着病历夹从病房出来,对着保镖低声交代:“少爷刚能下床站一会儿,情绪不能波动,任何可能刺激他的人或事,都得拦着。”
保镖点头的动作落在她眼里,怀里的花束突然变得有些沉。
她往后退了两步,靠在冰凉的墙壁上,看着那扇门,忽然觉得这束花有点不合时宜。
他是霍家太子爷,醒来看见她这个“外人”,未必是件好事,说不定真会像医生说的那样,情绪激动。
而且她没保护好他,他会不会怪自已?
走廊尽头有扇落地窗,她抱着花走过去,窗外是医院的后花园,草坪修剪得整齐,种着大片的向日葵,金灿灿的花盘朝着太阳,风一吹就晃出细碎的光。
这里没有墓园那么沉重,连空气都带着点敞亮的暖意。
她在窗边站了很久,怀里的花香丝丝缕缕钻出来,混着阳光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