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里的所有盘子纷纷朝他砸去。
他下意识抱住脑袋,我一步上前,揪住他的头发,不知何处而来的力气,扬脚将他猛踢了出去。
他撞倒在地,众人都被吓到,掌柜的和伙计们纷纷跑来:“姑,姑娘……”
大汉痛的蜷缩一团,我又要去抓他,却蓦然停住,打他干什么,打他有什么用,不过一个听故事的人啊。
我垂下肩,四肢滚烫,胸腔里涌动的热血还在,却无处可发。
双手发颤,我站在他们面前,张嘴大哭了起来。
掌柜的鼓起勇气挪步过去扶地上的大汉,大汉小心爬起,小心打量我,最后迟疑着跑了。
食客们退在周围,目光都在我身上,没人出声。
我很快敛了情绪,回头看向退到了书台后侧的说书先生。
他正在发懵,遇上我的眼神受惊不轻。
我抹掉眼泪走过去:“这个故事是哪来的?”
手中折扇被他捏的细细作响,他咽一口唾沫:“埠璪凌波楼的,的庄先生,他,他写的。”
我一顿:“庄先生?”
他点了点头,小心打量着我。
我冷笑:“你一天要讲几遍?这话本传的多广?”
他没敢说话,神色不安。
我垂下眼睛,顿了顿,回身离开。
掌柜的来拦我:“诶,姑娘,你这砸了我……”
我抬眉瞪他。
他缩回手。
我道:“叫这说书的别再讲这个了,你也不准为难他。”
他怯怯点头。
我迈出大门,围观路人让开一条道,经过他们时心底又生出苦楚,我强忍住眼泪,快速离开。
埠璪在华州,偏向于西南,能传到南边的云晋城,可想范围之广,也许已传遍汉东,甚至去往了关东关西和盛都。
几句书言道尽了两个姐姐这一世的心酸,却还要被人茶余饭后用来妄议嘲弄,庄先生,你阴险狡诈,你太毒太狠了!
垮过长桥,我在桥下停驻,面前数道长街,我不知该去往何处。
去找十巫,去找庄先生,还是,去找那个毁了姐姐们一生的门派?
而心底最深最深,最难以痊愈的入骨腐肉,是亲手焚毁月家村的那些人,他们如今身在何处?
不行,我不能再这么被动下去,我一定要想个办法,一定要想个办法……
脑袋发疼,我回头看向桥下流水,潺湲行缓,遇曲而曲。
“……朝政行藏,当如水尔,清心洗浊,遇淤濯之。莫道拐角而不得过,借力打力,逢左往右,逢右往左,小阻且避,大阻蓄力冲之……”师尊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可水亦可酿祸,洪涝之难自古颇多。”杨修夷沉声道。
“所以要收气敛性,明敌而为,不因一时意气而莽撞孤勇,混淆是非,否则害人害己,偏了本性,就是洪。”
“如若身后水源被截,当如何?”
“水从源来,也从天降,只要你未死,你就能冲辟行路,汇他水而聚。这世上只有两种人,同道之人,异道之人。同道之人不可欺,异道之人,“师尊放下一颗棋子,“由你。”
……
“让开!让开!快让开!”吆喝声从对岸传来。
数个官差在那叫嚷,很多人不明所以的退到一旁。
数匹马儿跑来,各拉着一辆简陋板车,板车上像是躺着人,但以布草遮蔽得严实。
“官大人,这是尸体啊!”有人问出声。
“知道还问!你不怕晦气!”一个官差怒瞪。
“啊!”另一人惊道,“哪有从城外往回运尸体的,不都直接在外边设堂吗,还那么多。”
“是啊,什么来历啊,不会是那些流民吧。”
“少废话,走开!”
马儿跑离,不少人跟了过去,我眼角莫名一跳,似有所感,却又捕捉不出什么,遂要跟上,上臂却忽的一紧,被人握住:“这位姑娘。”
我转过头去,一个脸蒙纱布,双眸红肿的女人小心看着我,声音嘶哑粗重:“你认识字吗。”
她小心递来一卷画轴:“我在路上捡的,我不识字,你帮我看看,能不能卖钱。”
我看了她一眼,拿出画卷缓缓拉开。
是幅精美绝艳的仕女图,画上女子五官娇俏精致,背景是湖泊闲庭,几缕柳树低垂。女子双眸顾盼,桃腮杏面,穿着浅霞云霏淡粉锦衣,外罩玉兰清逸纱衫,腰上垂着价格不菲的红丝秀玉,纤柳般的手指轻捏着一把双面美人扇。
发式很简单,翠玉珠花簪轻绾着简单发髻,其余都拨在左胸前,极具灵气。
画旁提着一句小词:望美人之眸,湖光无色;观美人之态,杨柳自惭。
隐约看见亭上木匾,我道:“日沉阁,是柳州子霞山的日沉阁吧。”
“是这三个字吗。”她指着一旁的人名。
我摇头:“那是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