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还恍惚觉得她是好人。”顿了下,我道,“杨修夷,那晚她为了救我,后背那一刀伤的很重,流了好多血,差点死掉……”
杨修夷没有吭声,安静走了许久,他微微侧头:“初九,人心不是一成不变的,没有绝对的善恶好坏,许多周济一方的善人也有自私凉薄寡念之时,暴戾恣睢的恶徒生出些恻隐之心也不足为怪。人心是世上最难测的,不用深究了。”
我歪着脑袋,望着他的俊美侧颜:“如果她被捉走,是不是会被砍头?”
“你想救她?”
我摇头:“虽然感激她的救命之恩,但我还没到是非不分的地步,我只是在想……”我没说下去。
“嗯?”
顿了顿,我问出心里纠结多年的问题:“杨修夷,你说我要是被砍头了还会长出一颗脑袋吗,还是我的脑袋会再长出一个身子?还是我就这么死掉?”
“……”
“那天在地宫,我把剑搁在脖子上吓唬原清拾,他真的被我吓到了。”
杨修夷肃容:“以后不准这样了。”
“我以前一直觉得自己很难死掉,但是我现在知道,砍掉我的腰我大概就能死掉了。”
他轻叹:“你没事想这些干什么?”
我也不愿想,可我这样易惹妖怪的身子总是会遭受很多险境,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有个死法可以让自己早早解脱有何不好。
可这些话又不能说给杨修夷听,会挨骂。
我无精打采的趴了回去:“没什么,好奇。”
跟了许久,天色渐亮,那些熄灭掉的火把被他们扔了一地。
我们摸上一条山道,山道后是长草丰茂的广阔土坡,他们在那停下,终于是要休息了。
我隔空在宋十八附近布下大衍乘阵,杨修夷一道合气青光引众人纷纷仰首,抱着我闪电掠空般冲了进去,速度太快,他和我双双跌地。
我爬起来,他捡掉我头上的杂草:“摔倒也不护着脸。”
我拍掉他肩上的尘土:“就你好看,你护着就行了。”
他笑着在我额上一敲。
我靠着他朝独孤涛望去,他身上穿着昨夜见到他时的那套白色中衣,长发柔软披散着,微有些凌乱。一条粗重麻绳绑缚着他的双手,是最简单的那种绑法,但绕了七八圈,换我反解,也得耗上许多功夫。
他背着他们端坐着,抬眉望着远方,双目微阖,饶是如此处境,身上却见不到一丝落魄,清定如高山远云。
“要不要现在就救下他?”我问。
不疾不徐的跟了一夜,杨修夷不会不累,他在我身旁仰躺,以臂为枕,闭着眼睛:“不必理会。”
“好歹也是你朋友,不救会不会……”
杨修夷一笑:“别小看他。”
“嗯?”
“九岁时我母亲太想我,将我要回家半年,父亲便把我送入点将堂修文习武。一日课上,忽然闯入三百名盗匪,我们被尽数捉走,关入一处暗室,当时独孤是最先从三百名盗匪眼皮底下逃出来的,那时他不过十一二岁。”
我诧异:“这么厉害?”
“嗯,他虽不会功夫,但自解绳索和脱身能力远胜于常人。他若真要跑早就跑了,现在不走,可能是想摸清陷活岭的地形,还是别乱了他的计划为好。”
我再朝独孤涛看去:“他也会自解绳索吗?”
杨修夷睁开眼睛,笑望着他:“别看他现在内敛沉稳,小时候最爱上树掏鸟窝的就是他了,他父亲脾气不好,每次他一惹事就揍他,三天两头关禁闭和柴房,早练了一手的本事了。”
我若有所思道:“他好像不会功夫的。”
“嗯。”
“不是那什么修文习武的什么堂出身的么,怎会没有功夫呢?”
杨修夷一顿,道:“他父亲不准。”
“为什么?”
“自保。”杨修夷双眉轻合,淡淡道,“他父亲为大将,善杀伐谋略,且生得一身肝胆,二十七岁时就因平乱蛮夷有功而统兵近百万,“他停下,然后摇了下头,“总之,他父亲膝下三子二女,无一是习武的。”
我有些似懂非懂,但兴趣不浓,倒是对那逃生来了兴致,我趴在杨修夷身旁:“那你呢?你们被三百名盗匪捉走,你为什么不是第一个跑出来的?你好歹是师公的高徒,这样多丢人呀。”
他低低笑道:“初九,点将堂是什么地方,我王朝将帅多出自于那,怎会被人轻易闯入。别说点将堂本就防护森严,就是那群王孙子弟每日跟去的随从和暗人,加起来就有上千,这区区三百个盗匪凭空冒出,不觉得太过虚假么?也就骗骗那些小屁孩。”
我噗嗤一笑:“你才九岁呢,你就不是小屁孩了?”
他轻捏我的脸:“说谁小屁孩?”
我拉下他的手:“那你也不能不逃呀,你不会是最后一个出来的吧?”
大掌又抚上我的脸,黑眸满是柔情笑意:“我难得下山偷得清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