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开着的,穿着各色衣裳的游人来来往往,像极了一个美好而虚妄的梦境。”齐斯低低地笑了笑。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逐渐近乎于一种梦呓:“我想到了卖火柴的小女孩的故事,她同样在死前看到了火炉、烤鹅、圣诞树等幻影。也许恐怖的邪神确实只能在痛苦中滋长,近乎于施舍地给以将死之人最后的宽慰。
“他被钉在十字架上,邪神在另一个时空拔除钉子,牵引着他走下刑台。于是他继续刻画那些文字和符号,周而复始地重复被钉死的过程。他即将饿死的时候,邪神让他看到来自未来的美好,他有了挣扎求生的希望,却始终触碰不到……”
说梦听着齐斯平静得毫无起伏的语调,只觉得在此情此景下如听鬼语,毛骨悚然。
说话者的态度太冷漠,太疏离了,好像从旁观者的角度俯瞰世间的人、事、物,不带任何属于人类的情感。
“挺有趣的,不是么?”齐斯忽然笑出了声,“既然痛苦和死亡是连接两个时空的纽带,那又为何必须向神祈祷呢?”
金色的藤蔓虚影在黢黑的虚空中飘拂,一树灵魂叶片随着光线的流转波光粼粼。
张艺妤抱膝蜷坐在一地表面生疮的毒蘑菇间,高烧在她的脸颊上织起病态的酡红,咳嗽带出的血腥落在浅绿色的衣服上格外刺目。
饥饿到达了极致,令她恶心欲呕。她吐出大口混杂着血丝的黏液,涣散的意识编织出一幕幕幻象,仿佛又将她带回了诡异调查局的地下五层……
“张艺妤,到门边来。”一道声音自天外传来,清冽而沉静。
张艺妤吃力地扶着墙站起,拖着脚步扑向门口。
齐斯数着一间间禁闭室的房间,在墙底刻画了“47”的房间门前停步,轻轻拉开房门。
张艺妤闭上眼睛又睁开,眼前影影绰绰的人形飞逝而过,如同曝光失误的老照片,在短暂的时间里闪过一幕幕重影。
所有影子最终只沉淀成两道模糊的人形,一道站在走廊中,一道站在门边,模糊的边缘不规则地抖动,好像接触不良的投影。
而原本紧紧关着的门,不知何时被打开了。
齐斯指尖轻点金色叶片的尖梢,在心里无声地说:“接下来我会打开你右前方的那扇门,你可以先完成一次进食。”
张艺妤小心翼翼地走出门,在狭长晦暗的走廊中站定,左右环顾。
她看到,自己右手边的铁门无风自开,露出横陈在里面的一具尸体。
尸体孜孜不倦地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对于鬼怪来说意味着补充体力和削减负面状态。
张艺妤走过去,用手挖下一块又一块的血肉塞进嘴里。血点子溅射上衣服,和她自己咳出来的血交相混杂,难分彼此。
新入喉的血肉很快填满了胃部,失眠症带来的不适逐渐缓解,她的视线清明了许多,已然能进行基本的行动。
她听到齐斯的声音又一次响起,这次带上了些许赞许的鼓励:“很好。接下来找地方把手和嘴洗干净,到墓园去,把47号墓碑后埋的人挖出来。”
说梦在旁边目睹了齐斯开门的过程,看他先开了一扇门,等了一会儿,又开了另外一扇,从头到尾却一言不发,一时百思不得其解。
然后就见青年侧过头看他,没有焦距的瞳孔黑而阴森:“好了,现在我们可以回墓园去,准备把人挖出来了。”
第六十二章 红枫叶寄宿学校(三十五)“神不爱世人”
关于时空穿梭的理论有很多,时空不动点理论、爱因斯坦罗森桥、反粒子回溯……人类总是试图为所有难以理解的现象编写科学的表述,哪怕理论体系在一次又一次的逻辑自洽下变得极度臃肿。
好像只有“科学”,才能消除不确定性,帮助人类合理地从神权之下夺回自己的命运。
齐斯曾在属于47的过去幻影中看到了自己的脸,准确地说,是他戴上人皮假面后的脸。
这很合理,因为他本就是借助人皮假面,“扮演”了名为“47”的npc。
但在某一个对视的刹那,他忽然意识到那个47有着和他一样的眼睛,就是……他自己。
无限循环宇宙复现,基于刘维尔相空间理论,认为在有限的空间里,物质结构会无限次遍历自己。
无限的时空,无数条时间线,可以有无数个他,在一次次不同的选择中分出新的平行世界,并化作万千命运线交叉又离析……
于是齐斯笑了,他想诡异游戏还真是恶趣味,让不信神的他在某个时空虔诚地向神明祈祷。
可是……何必信仰其他的神明呢?
他又如何不可做一位接受祈祷的邪神呢?
他为何不能……向自己祈祷呢?
副本背景中的47向不知名的神明祈祷,获知一切的齐斯决定鸠占鹊巢,回应那个陌生时空的自己。
……
红枫叶寄宿学校,张艺妤踏着湿软的泥土,穿过林叶蓊郁的枫林,站到水泥楼前坚硬的平地上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