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角挂起意外的弧度,没再多言。
车停在枣营北里外边一圈。二人并肩步入胡同,抬眼是青砖灰瓦,低首过道狭窄。店门如鸽子笼般只能挤下四张桌椅,门口高悬桃木招牌,金色瘦金体潇洒挥下——“陈记肠粉”。门面虽窄,却收拾得绝无一丝尘灰,白炽灯明亮如白昼。
许绫轻车熟路地锁定座位,自然地邀他落座,朝里喊一声:“老板,麻烦招待一下。”
她将一份塑料菜单推向他,类目不多,唯有简单几样广东小吃。一排虾饺,烧卖、排骨小字从周时锡眼前掠过,视线在豆浆上停顿两秒,说:“这个点还有豆浆?”
许绫眉眼弯弯地点头,一双眼像纯蓝的水,“这家店能开到凌晨三点,豆浆肯定是卖完了,你看点别的,我请你。”门前落叶堆满,她记忆竟倏地被勾起,握住茶杯的指尖一顿。许绫低眼,将拉链一滑,蜜蜡色指甲轻轻一抬,两盒卡比龙便规规矩矩地躺在桌面。
几缕暖黄光线落在他眉眼,为眼神覆上一层柔和,那个夜晚倏地撞进他脑海——那时她涂着枫叶红色的指尖,正紧紧缠住他的领带。她浓稠的蜜蜡色指尖扶起茶杯,他盯住那层亮面光泽,声音难辨情绪:“卡比龙?”
他不抽卡比龙。
“香港买的,顺便给你。”
“我在戒烟。”
“那报刊亭的周公子是谁?”
周时锡两声笑意浮在唇角,目光声音都温和,“第一次收女生的礼物。”
许绫的质疑藏在心里,声线变得像春晚小品般浮夸:“真的吗?我不信,周公子肯定从小被人追,上次在酒吧我可是亲眼目睹。”
他收下礼物那一刻,许绫知道他们之间,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他白皙指节轻敲桌面,说:“我不愿意收的,不算。”
裹着藏蓝白格头巾的老板娘身形高瘦,她掀开水晶珠帘,腰上松松系了条围裙,一副亲和面相,见到许绫时喜上眉梢,热络地牵住她手掌,说:“哎呀绫绫过来了呀,今天怎么这么晚?”
周时锡眉一挑,静观许绫反应。许绫笑容何其真切,和她掌心相握便松开,声线润如蜂蜜:“我刚下飞机赶过来呢,陈姐,给我们做两个肠粉吧。”
“绫绫染这么个发色真洋气,像民国那会的大小姐。”
“哪里呀陈姐,上两份招牌肠粉,再来一份烧卖,也够了吧?”她视线下意识扫向他,周时锡嗯一声回应。
陈姐话音未落,目光掠过他如玉的侧颜,轮廓温润似玉雕,气势却凌人,她心尖莫名一颤,竟忘了呼吸。
周时锡面相寡情,眉尾上挑,气质淡漠如山水画,漠然,不沾尘烟。
陈姐眼皮一抬,心下骇然——这位时常出现在央视新闻里的权贵之子,竟会屈尊光临她这小小店面?真真是蓬荜生辉。
许绫是她多年的老主顾,从小姑娘时就来。陈姐品过的人多了,从不多问,但许绫通身的气派做不得假,她早掂量出这姑娘来历不凡。此刻看着周时锡,她默默度量着两人之间的分寸——这京城的水啊,到底比她想象的要深得多。
到底是生平罕见的人物,陈姐那点小心思跳跃着,声线压得极低:“绫绫,这是?”
许绫知晓她话里何意,轻轻摇头回应:“我朋友。”
周时锡的目光从始至终没看向过陈姐。她知趣地起身,指尖扯紧围裙系带,谄媚赔笑:“给你们送两个煎蛋哈,以后常来。”
万千簇拥于他,不过是自幼看惯的寻常景象。即便是规格更高的国宴,也是政要上赶着讨他欢心,他何曾需要放低身段?
可许绫却像他完美人生中唯一的变数——他竟破例到等她三小时?
“你经常来这吃?”周时锡听得出陈姐话里的熟络。
“从小学就开始,北京难得有家正宗肠粉店,老板娘和我挺熟的。”
“看得出来。”
她那道火辣目光投来,他无端被烧得心尖发痒,竟有几分坐立难安,唇角却没抬,没开口。
许绫心里边始终好奇:“周公子,你为什么要和我合作呀?”
眼前两盏青色茶杯,他指尖勾住茶壶柄把,为她倒满半杯水,水流温热,将他声音都烫柔:“因为你家有钱。”
她愣然两秒,随即眼尾绽开笑意,说:“只是因为这个?”
周时锡为自己满上一杯茶,低垂眼帘,反问:“你当初在我车上说我是央视新闻常客,你经常看央视新闻?”
许绫浅抿一口茶,应他:“嗯,我之前在央视实习过,而且周氏集团有个纪录片是当时带我的前辈做的。”
他略一颔首,神色未动。她简历上那条央视实习的经历,他当初调查时扫过一眼便记下了。
见他不为所动,许绫神色镇定地陈述:“其中有一个片段是我拍的,不过只出现了两秒……”
语调平淡得听不出炫耀之意。拍摄途中的曲折她只字不提。
“哪个片段?”
“一闪而过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