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眨了眨眼,想起来了,他确实见过秦王的玉玺。
他立刻心领神会,一把抱住秦王的手臂晃啊晃,全然一副耍赖的无知小儿样,
“阿父,孩儿真的好喜欢那个玉玺,你就把它送给我吧,送给我吧!”
扶苏立刻晃着秦王另一只手臂大喊,
“送,送阿嘀嘀嘀!”
方才也隐约察觉到秦王周身冷杀之气,莫名增添几分紧张的赵摎,闻言顿时心中一松。
那小子悄悄嘀咕了半天,原来是想要嬴政的玉玺?
他暗暗冷笑,秦国玉玺,岂是你一个蹦跶不了几日的顽童能肖想的?
吕不韦也笑眯眯走过来,捋着长髯左看看,右看看,
“原来这就是王上的两位小公子,果然机灵活泼,十分玉雪可爱。”
扶苏伸出食指含在嘴里咬着,眼珠滴溜溜地打量他。
秦王瞥了吕不韦一眼,若有所思。
两个孩子出生后,一直养在芈夫人的昭华宫,许是为了避嫌,吕不韦只打发家中女眷不时去探望。
他自己,倒从未提过要去看孩子们。甚至连满月宴和周岁礼,也借故没有到场。
秦王虽觉奇怪,却也正合心意,他本就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再跟对方沾上任何亲近的关系。
所以,他平日从不把孩子带来前朝各殿。
但小家伙学会走路后,昭华宫就装不下他们了,两个小娃的活动范围,就扩大到了咸阳宫各处。
按理说,他们怎么也会碰到吕不韦几次吧?
可听对方的意思,今天竟是第一回见到扶苏和世民。
吕不韦难道一直在主动避开两个孩子?但他今天怎么又肯靠上来了?
他按下心中不解,伸手把扶苏沾满口水的食指拿了出来,嫌弃地在扶苏衣裳上揩了揩。
这时,他听到李世民奶声奶气的声音响起,
“你是谁?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抬头一看,小家伙正满脸好奇看着吕不韦。
吕不韦正在仔细端详两个孩子的容貌,闻言呵呵笑起来,抬头跟秦王确认道,
“听闻长公子肖母,二公子肖父。他与王上幼时有六七分相像,想来就是世民吧?”
秦王颔首,露出一抹笑意,
“正是,他性子顽皮得很,比扶苏还难管。”
吕不韦却摇头不赞同这话,
“诶,我看世民说话利索,目光清明,一看就是世间少有的聪明孩子,王上是做阿父的人,对稚子总要多几分耐性才行。”
秦王垂眸,又来了。
国事处处指手画脚,连寡人的家事也要管。
吕不韦拍了拍衣衫,笑眯眯朝李世民张开双手,
“世民真乖,来,让大父抱抱!”
他这话一出口,李世民立马察觉,秦王身上的气息霎时又变得冰冷起来。
吕不韦以秦王仲父自居,理所当然认为,他也是秦王之子的祖父。
可他忘了,他与秦王并无血脉牵连。秦王是君,他是臣。
不管他手握多大的权柄,都只该成为君王手中的刀,而不是压过君王的长辈。
李世民计上心来,我如今年幼不懂事,就算冒犯了吕不韦,他一个堂堂相国,也不至于要跟一个孩童计较吧?
他立刻一脸惊恐抱住秦王,抖抖索索问道,
“你,你是从芷阳爬出来的鬼怪吗?”
秦王低头看他,哪里学来的荒诞之词?
吕不韦脸上笑容一僵,
“世民,你说的什么芷阳鬼怪?”
李世民虽然表现得很害怕,但他仍认真回答,
“常嬷说,我和阿兄的大父早就去世了,去世了就是死了,死了就要埋进土里,我大父就埋在芷阳的土里”
秦王意味深长看了他一眼。
李世民演得很敬业,
“不过,楚国的山里有山鬼,芷阳的土里也有土鬼,他们会从土里爬出来,专门吃小孩的”
说着,他伸手捂住小脸,从指缝间偷瞄吕不韦,
“你,你就是我那个,从芷阳土里爬出来的大父吗?我好害怕,你快走呀!”
一旁的赵
摎实在憋不住,噗嗤笑出了声来。
秦王握拳轻咳一声,咽下的闷笑在胸腔里微微震动。
扶苏立刻伸手捂住小脸,学着李世民从指缝间偷瞄吕不韦,高喊着,
“大俘,大俘,窝怕怕丫”
秦王立刻目光沉沉睥着他,这孩子,生来就是专气寡人的?
平日怎么也学不会喊阿父,今天却朝别人喊大父!
身为扶持先王登基的头号功臣,作为先王最信任的托孤大臣,吕不韦在秦国朝堂的地位,一向是超然的。
可现在,有人称他是“从芷阳土里爬出来的鬼怪”!
吕不韦尴尬不已,俯身猛咳几声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