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结实的上半身,脱光后,他单手扶季月槐坐起来,伸手也要帮季月槐脱。
秦三少,我认输,我认输。
季月槐拉紧领口,彻底失去力气与手段,他拦住秦天纵探进衣襟的手:“好,一点也不热了,我们赶紧睡吧。”
就这样,季月槐憋屈又燥热地入睡了。他半夜试图逃离过,但被一把拽了回来,抱得更紧了。
翌日,寝殿里出现了盛夏才会有的冰鉴,并且门口变戏法似得,冒出一片青翠的竹林。
季月槐打了个喷嚏,哼哧哼哧地将冰鉴拖到了偏殿,盯着竹林出神,良久后。
“阿嚏!”
几日后,深夜,药堂的竹栅栏外。
季月槐与秦天纵并肩而立,虽周围无人,但他还是戴着兜帽与面纱,往药堂里探头。
许婆婆年事已高,今早下楼梯时摔了一跤,万幸没出大事儿,但还是得卧床修养些日子。
白天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季月槐没敢来,怕被人瞧见自己这般怪异的模样,夜深了才偷偷摸摸地出门。
“没人吧?”
“没。”
“那我先去看看,你在这儿等我。”
“好。”
季月槐纵身跃上屋顶,小心地往对面的屋里瞧:
周围的灯盏皆被点亮,看护的医师刚走不久,替班的还没来,许婆婆已经睡着了,偌大的屋子里,只有她孤零零的一人。
季月槐悄声走近,侧身进入虚掩的门,不近不远地注视着她。
许婆婆名为许兰因,悬壶四五十载,终生不嫁,从青丝熬成了白发,真正称得上是济世救人的活菩萨。
小时候,季月槐曾听见闲人在背后嚼舌根,说许婆婆定晚年凄凉,孑然一身,下去后都没人烧纸给她的。
小季月槐对此嗤之以鼻。
首先,药堂每天都热热闹闹的,想凄凉都不大可能。其次,人这辈子本就来也空空,去也空空,生前不带走的,死后也不稀罕呢。
年少时的心性总是潇洒纯粹的,年纪稍长后,背了一身各式各样的牵挂,便没那么轻盈了。
许婆婆咳嗽了两声,眉头紧锁,有悠悠转醒的趋势。
该走了。
但季月槐迈不开步子,他不敢上前,也做不到离开。
终于,许婆婆虚弱地睁开了双眼,看见了立于门口的奇怪蒙面人。
“月槐?”
没有露脸,也没有出声,竟然仅凭身形就认出了他。
季月槐拼命忍住流泪的冲动,但脚下生了根似的,嗓子也发紧。
许婆婆眯了眯眼睛,似是确认了来人就是不告而别多年的季月槐,慈爱地笑了笑:“你这孩子,回来也不说一声。”
她吃力地探出身子,拿起块糕点,招呼季月槐过来吃:“你最喜欢这个了,来,吃点,垫垫肚子。”
许婆婆还把自己当小孩子呢。
季月槐不敢出声,因为怕带出哭腔。他走至病榻前,缓缓蹲下,颤抖着接过那枚糕点。
许婆婆伸出干瘦的手,像小时候那样,帮他撩了撩鬓发,却无意发现了季月槐隐藏在兜帽下的白发。
她沉默片刻,不忍道:
“孩子,在外边受委屈了,是不是?”
闻言,季月槐再也忍不住,泪如雨下。
待他哭了会儿,许婆婆担忧地问:“跟三少爷和好没有?”
季月槐眼睛红红地点头。
“那就好,和好了我就放心了。”
许婆婆语重心长地嘱咐他:“你俩都是好孩子,也都不容易。江湖险恶,须得互相扶持,才能安稳地走下去,知不知道?”
季月槐捧着糕点,肩头不住地颤抖,已然泣不成声。
许婆婆牵着他的手,心疼道:“瘦了,肯定没好好吃饭。”
季月槐吸了吸鼻子,想关心下婆婆的身体,却只听远处传来脚步声,估计是看护的医师来了。
婆婆笑着推推他,让他抓紧离开,嘴里念叨着:“遇见投缘的人是福气,你们要珍惜啊。”
你们?
季月槐察觉到一点儿不对劲,他刚关门离开,就看见了本该在外边的秦天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