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抵在门上:“早点睡,明天早上哥送你去学校。”
他在门边放了一杯热水,把备用钥匙一并放在水杯边,接着也离开了屋子。
院子里,白知景搬了一张小板凳,支着下巴坐在榕树底下,呆愣愣地盯着月亮,不知道在想什么。
听见动静,他扭头瞟了应许一眼,接着拍拍身边另一张板凳:“来坐这儿。”
应许没有说话,走到白知景身边坐下,学着白知景的样子,仰头望着明净的夜空。
他们并肩坐着,谁也没有先开口,院子里静得很,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忽然有一阵风吹过,榕树叶子扑簌簌掉了下来,其中一片落在白知景脚背上,白知景捡起来一看,这是张很漂亮的叶片,脉络清晰,就是上头有个黑乎乎的虫洞,不知道是哪只坏虫子咬的。
白知景看得聚精会神,他突然间觉得他自己、应许和应英姿都变成了这片长了虫洞的叶子,他被咬了这么大一口,却不知道是什么咬伤了他。
“应许,”白知景一歪脑袋,靠在应许肩上,“你是大学生,你懂得多,你知道怎么抓住这个啃了树叶的坏虫子吗?”
他高高举着那片深绿色榕树叶片,眼神异常专注,语气认真的像是在研究一门了不起的学问。
应许勾唇笑笑,他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再从白知景嘴里听见这么孩子气的问题了,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树上有那么多叶子,怎么虫子就偏偏咬了这一片呢?”白知景嘟囔,“为什么光盯着我们咬呢?”
“傻孩子,”应许用侧脸蹭了蹭白知景头顶,“每片叶子都会被咬伤的,有的叶子可以自己修复这个虫洞,有的叶子做不到,所以就被风吹落了。”
“那叶子怎么才能知道自己能不能修复虫洞呢?”白知景若有所思地问。
应许低头看了看靠在自己肩窝的白知景,在他白净的额头上轻轻亲了一下,继而抬头望着天边那轮皎洁的月亮。
“起风的时候,自然就知道了。”
白知景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有听懂,他把这片漂亮的叶子放进口袋,又问:“应许,那你修复好了吗?”
应许bvth背脊一僵,思索片刻后才回答:“有时候修复了,有时候还没有。
白知景摇摇头:“不懂。”
应许牵起白知景的手,低声道:“月亮不在的时候我觉得我就要被吹落了,月亮在的时候,我觉得我还可以撑一撑。”
白知景短促地“啊”了一声,看着月亮郑重地祈求:“月亮啊月亮,你一定要每天都按时出现,你要照着应许的叶子,把吃叶子的虫子都赶走。”
应许却缓缓移开目光,温柔注视着身边的白知景,喉结上下一动:“我也希望月亮每天都在,永远都在。”
“会的,”白知景笑了笑,“月亮答应我了。”
应许五指插进白知景的指缝中,和他十指紧扣:“那我的小景儿修复好了吗?”
白知景眸光微闪,先是摇摇头,接着又点了点头:“修好一半了,一小半。”
“哇,”应许摩梭着白知景的指骨,赞叹道,“景儿真厉害。”
白知景说:“我想明白了,我不能那么任性,我还是要继续上学的,有那么多孩子想上学都没有机会呢,我怎么能为了这些事情就不读书呢。”
“嗯。”
应许知道,这已经是白知景自我修复了好久好久,好不容易才修复好的那一小半。
“应许,”白知景又说,“我想转学,我想去个私立高中,我不想再回一中了,我一踏进一中校门我就想吐。”
“可以啊,”应许像安抚一只受了伤的小猫,顺着他的话说,“一中没有什么好的,我们不回去了。”
“可是我又舍不得”白知景眨了眨眼,细长的睫毛沾上了些水汽,“舍不得大宝,也舍不得飞飞。”
他在一中有过一段很温暖的回忆,那个时候他喜欢书包、喜欢上课、喜欢数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