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球场铁门在身后吱呀作响,关裕甩着网球拍走进烈日下,扬起一阵带着塑胶颗粒的热风。
“你说爸是不是到更年期了?”他扯了扯被汗水浸湿的衣领,朝身旁的兄长挑眉。
关越的视线掠过生锈的球框,斑驳的蓝漆像被啃噬的奶酪,强迫症让他太阳穴突突直跳。“症状确实符合。”他接过弟弟递来的薄荷蓝球拍,柄胶上还留着母亲前天新换的吸汗带。
魏平川顶着荧光黄遮阳帽闯进他们的视野,白球鞋利落地踢开歪斜的球筐:“两位少爷怎么沦落到公共球场了?”
“被我爸轰出来的。”关裕弯腰系鞋带,声音闷在膝间,“他最近怪怪的,情绪极其不稳定。”
“你俩又闯什么祸了?”魏平川抛来冰镇汽水,瓶身迅速凝起水珠,“不会又是一起教训校园霸凌者,结果反被认成大坏蛋,被校董约谈?要是关叔需要新儿子,我觉得我这样的正好。”
“先学会给他熨报纸再说吧。”关裕转动拍柄,嘴角撇了撇,“昨天还心平气和讨论我去加州念大学,今早听说妈咪要陪我去适应一个月,立刻晴转暴雨。”
魏平川噗嗤笑出声:“这不明摆着?关叔五十岁反倒更黏老婆了。我爸上次见他带鄢琦阿姨设计的新手链,吓得眼镜都滑到鼻梁下。”
“今早又教训我,”关越挥拍试了试手感,球拍底座贴着手绘的向日葵贴纸,“暗示我赶紧回去实习。我不过提了句以后住妈咪那套华盛顿港的房子,他握叉子的力道差点劈裂骨瓷盘。”
“幸好盘子没事,”关裕凑过来眨了眨眼,自嘲地笑了声,“那可是妈咪最喜欢的盘子。”
“简单,”魏平川扬起球拍指向远方,“你们要是发誓自力更生且远离鄢琦阿姨半径五十英里,关叔怕是立刻给你们打钱盖别墅。”
“不过话说回来,好像他们的结婚纪念日快到了。”
关裕托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了一句,“可能他在焦虑这个?”
“你现在才想到?”关越讳莫如深地回了句,眼底闪着几分异样的光芒。
“你想……”
“早。”
关裕刚开口就被清亮的女声打断。江颐扎着高马尾走进球场,薄荷绿的编织手环随着步伐摇曳,像片被风吹进的嫩叶。她径直走向饮料箱,自然地取出一瓶冰乌龙茶,站在关越身边。
她似乎刻意离他近了些,易拉罐的底部牢牢贴上他裸露在外的手臂,关越被冰得微微一颤,却故作镇定地继续调整拍线。
“你真的准备好了吗?”江颐歪头看他绷紧的侧脸,努力压制着自己的嘴角,“要是又输了,就真的要请我吃饭了。”
“输?你上次输了?”关裕的脸色从最初的不可置信转向隐忍不发,小心翼翼地观察起关越的表情,伸手去摸他的额头,“你没事吧?”
“啧。”关越轻轻挡开关裕的手,略显生硬地别过脸去,目光飘向隔壁场地正在捡球的志愿者。他清了清嗓子:“那天手胶没缠好。”
“该不会是因为大冒险抽到要陪我练球,心里紧张了吧?”江颐微微眯起眼睛,指尖轻点下巴,“要是这次我再赢了你,是不是就证明我可以光明正大地找校队的朋友当陪练了?”
“哪个朋友?”
关越骤然收回视线,眼神淡淡地落到她肩头,又掠过跟在她身后的叁两好友,唇角不自觉下压。他低头调整着拍线,莫名补了一句,声音仿佛闷在胸腔里,“随你找谁,赢了我再说。”
话音刚落,他已转身大步走向对面半场,鞋底在塑胶场地上踩出利落的声响。站稳在底线后,他朝她扬了扬下巴,示意由她先发球。
“保重吧,”关裕几个大步退出场地,临走前同情地拍了拍江颐的肩膀,无奈地摊手,“我哥最近也有点更年期,难伺候的很。”
江颐望着对面严阵以待的模样,唇角悄悄扬起狡黠的弯度。她轻轻抛起网球,在拍弦震动的清响中,一记精准的高速发球直扑底线。
傲娇怪。
这个称呼从鄢琦阿姨的聊天框里跳出来时,江颐对着手机笑出了声。此刻望着球场对面那个故作镇定的身影,只觉得再没有更贴切的形容。
刚认识时,他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即便对她充满好奇,也总是表情管理得一丝不苟。要不是鄢琦阿姨说,他一直珍藏自己送的向日葵马克杯,就连杯沿那道小缺口都被细心修补过,她差点真的以为他讨厌自己的靠近。
直到上月关裕生日派对,她才窥见端倪。
市郊小庄园的夏日派对上,她准备的礼物还没递出,就被关越截了过去。少年盯着她手绘的星空贺卡,脸色瞬间沉得像被烈日晒化的柏油路,独自抱着手臂坐在玫瑰丛旁,连关裕来切蛋糕都没挪窝。
鄢琦那时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肘,她意识到时,回头正对上他来不及移开的视线——那双总是淡漠的眼睛里,翻涌着她从未见过的情绪。
明明在意得要命,却偏要装作若无其事。
江颐轻轻抛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