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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房中(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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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族叔在家里摆酒桌,请的人都是在昨天出过力,也知晓林婉经历的。

这些人就算开始不晓得个中利害,毕竟在半夜听过墙角,各回家中后也不约而同对白天经历缄口不言,连亲里都不敢吐一字,打定主意要把林婉的事烂在肚里。

然族叔并全放心,还要借大伙聚在一块的机会再敲打敲打知情人,所以今天这桌酒的含义,众人心照不宣。

从大清早忙到晌午,抓鸡、揉面、扛米,各人都有忙处,院子角落几个穿新佩饰的婶子聚坐在大盆前,正在给新捕的鱼开膛破肚,剩下林婉一个富贵闲人,诸事不会,就坐在院子凉榻上百无聊赖。

临近午时冬哥才回,她也不进院,就在菜圃外的矮篱旁站着,鬼头鬼脑朝林婉摆手。

林婉笑盈盈自凉竹榻起身,随出去,像闲来散心一样自然。两个姑娘凑到角落里,林婉道:“逮着人了吗?”

这人说的自然是头日敢肖想她的狗崽子。

“还没有。我照着小姐嘱咐到这边镇子上随便找个画坊,让那的先生照我说把人画出来拓几张。之后我没出面,就让护院拿着,到青山村附近的各街道去,买通叫花子盯着,他们现在还在外头。”

按村人说那人叫林涛,在被发现后直接逃了,家都没回。他孤寡一身,这一走顿时失了踪迹,族叔早领人在他家附近蹲守,但没见林涛影迹。倒是林府遣来的十几个护院当晚看见,有个尖脸青面的小胡子男人像被鬼撵了似的,没命奔逃。

林府护院本和冬哥一块来,但他们人多,面相也不甚和善,同村人处不好,在村里都找不出多余房舍住。再者林婉也图安静,随便和裴远回乡还领十几个打手,嫌太声势浩大,太矫情,所以自作主张把这些人都留在青山村西南不远的一处驿馆。

在出事后,林婉迅速想到这起人,怕林涛那厮跑得太快,若让他出了城,天下之大再难寻了,所以当晚就让冬哥动身到驿馆,带着人悄悄动身,把林府和青山村两边都瞒着,免得惹来好信人的怀疑。

毕竟在这时代,女子名节有损是大事。这不只关系到她自己,凭林老爷的脾性能力,事情发作起来,波及面太广,她不想这样。

二人絮絮交谈,院子里,福婶子从厨房出来,张开嗓子唤林婉,“婉婉!功夫腾出来了,过来教你揉面!”

林婉笑应了声,转头拨着木篱上缠绕的绿藤蔓,垂眼笑得散漫,“告诉那些人,一有消息先告诉我,给他们分派的银子可比月例多太多,这太不符林府的规矩,若是给管家和我爹知晓,让他们自己掂量着。要是安安稳稳听我的话把住口风,以后好处更少不了他们的。”

她和冬哥一前一后进院子,又没了大户小姐的稳重样子,步调轻快得近蹦跳,笑嘻嘻地抱住福婶胳膊,还摇两下,“要是和不好,可不能说我。”

昨晚她那番轻薄言语,又不顾他的拒意,骑在他身上又揉又摸,转头却没事人一样倒在床里呼呼大睡,把他一人晾在床边。

林婉性情这般冷热无状,裴远不知她究竟怎样想,略迟钝地想到她的话是半真半假,但究竟哪句真哪句假,又没半点头绪。

昨夜实在尴尬,裴远想不清楚,起了大早躲出门去,帮族叔和裴仁两头忙活。辰时过许久林婉才醒,慵慵倦倦洗漱完,就坐在院子里自娱自乐。几次打她身边走过,林婉只瞧一眼,看不见他似的,很快撇开目光。

她这种反应,好像昨晚种种只是他一场荒诞的梦。整个上午裴远心神不宁,打水溅到自己身上,劈柴又险些伤手,族叔默不作声瞧了半晌,到底把他换到一边歇着去。

哪里都不缺他,裴远找地方坐,连自己都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等回过神,已坐在她先时坐过的台阶下,阶边还有福婶怕她闲时无聊,专给她摘洗的一碗红樱桃。

裴远甚至不知道林婉是怎样和福婶凑到一块儿,这两人几时认识?他只庆幸感激她是福婶背回来的。福婶那么老辣严苛的观人眼光,却对她喜欢得手足无措。他甚至听见两人在厨房里嘀嘀咕咕谈论他——裴远听不清她们具体说什么,他认为自己不想听,却嫌听不分明。挪不动步子躲开,又拉不来脸凑上去,踌躇不决,直到福婶悄退到厨房门外,挤眉弄眼地朝他招手,又向厨房里指指,裴远沉板的眉眼舒展开,麻一样缠乱的心头霎时轻灵起来。

林婉背对门口,正站在锅灶的案板旁,袖子高卷到肘上,露出两截珠玉莹白的胳膊。她忙给面盆里添水加面,不知怎地,那面粘得厉害,沾满她的手,全不似在福婶手里的乖觉。

面粉和水不知添换几回,林婉转不开手,厨房的几重蒸笼热气熏腾,白气呼呼漫了半间屋,林婉颈脸沁出薄汗,她用腕拭了拭,对手上的湿面无可奈何,又不能喊福婶帮忙。

福婶出去时她听得清清楚楚,不光走了,还换了另个人来。那人口上正直,心上身体上却诚实,给人一唤就过来,半点没有昨晚被她搂住时那贞洁烈妇的情态。就是死心眼,人都来了,却杵在门口不肯再进一步,踌躇犹豫,半声不吭地直盯着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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