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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1968(3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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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放在床头上。水是没办法去提的,当时村里都没有自来水,水缸放在灶间,水井在屋外的石埕后面,相隔很远,暂时只能找些破碎的布片备用了。当这一切准备就绪后,母亲才咬着牙忍着痛,将小女儿推到床后角,用枕头将自己的头垫起,斜躺在床上。

再一次和命运抗争的时刻到了,母亲深深地呼了几口气,那种痛楚已经不是第一次经历了,她有信心也能够面对。这一次,她自己生育又得自己当接生婆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次阵痛,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一切,都是顺其自然的,一个新的生命,拼足全身的力量,从她的腹部中挣扎出来。血,染红了旧草席,豆大的汗珠在母亲的脸上像雨点般落下,谁能忍耐这种无助的痛楚呢?谁愿步入这种疯狂的凶险呢?只有母亲!后来,我哭了!当我从她的身体中蹬了出来的一刹那,我放声大哭了!

母亲大概也在那一刻哭了!她感谢上苍也感谢我全力配合,幸福的眼泪在她脸上流淌!

母亲是幸运的,她顺利地生产下我,并用剪刀把连接我的脐带剪断。之后,她用几件破旧的衣服,将我包裹起来,放在她身边。这是一九六八年正月十二午夜一点,这个春天,已经过去了四十六个年头。这不是童话,但必须加上“请勿模仿”四个字!

5

母亲的一生,共有十个孩子,我是她最小的一个!因为贫困,她没坐过一次月子。

她常对我说:“生你的那年春节,我卖了一头猪攒了十五块钱,心想,这回我能好好坐一次月子了,一天五毛钱,想买什么吃就买什么!可没想到,你爸偏偏那时病了,要不是那十五块钱,你爸的命怕都保不住了!”我记得母亲当时没有哀怨,只是欣慰。

我问过母亲:“您当时一个人自己生,不害怕吗?”母亲轻描淡写:“怕什么?又不是没生过!当时横下一条心,大不了一死!人就这样,你越不怕死,越是死不了!”

当然,有件事我得负责任地告诉你,第二天大姐和二姐回家时,高兴地告诉母亲:“医生确诊了,阿爸不是肝癌,是很严重的急性肝炎,得住一段时间才会好!”尽管如此,家人还是决定将我送人。大姐和二姐一致认为,不能再拖累父母了,得找个好人家把我送走,或许我的未来会更好。几经托人,终于有对没有生育的华侨夫妇前来看我,他们十分喜欢也想收养我,但据说当时二哥死活不肯,母亲只好作罢!

后来我常寻思,如果真有宿命的话,是我克了我爸,还是我救了我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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