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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节(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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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来往书信之中只谈要事,绝无亲情问候,只有生疏与礼节。

如今母子见面,竟也无话。

四年宫廷生活,将这本就冰雪塑就的三郎变成了更为冷清的人,好像谁也无法走近他跟前。

就在此时,外头忽起喧哗,一道尖细的声音响起——

“陛下驾到。”

卢氏保证,那是她四年来,第一次看到冷清寡言的三郎露出不同的神情,不是冷淡疏离,而是一种不一样的、好像看到什么极为喜爱之物的神情。

他起身出去迎接。

女帝没穿朝服,穿的是一身轻便的常服襦裙,外面罩着偏厚的绛红披风,披风上还绣着华美的青鸾章纹,被风吹得上下翻飞。

她朝着他奔过来,像一团火被他捧在了怀里。

他眼底刹那冰雪消融。

尾生抱柱2

赵家世世代代出武将,卢氏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大郎如今是金吾卫将军,二郎是妾室庶出,但也在军中做了个参军,唯有三郎自出生时就体弱多病,与族中其他儿郎格格不入。

是以从小旁人都骑射狩猎,他却只能在屋中静坐养病。

寒舍,雅居。

仿佛一门之隔,任何喧闹都与他无关。

那些年轻活泼、放纵不羁的世家子弟,都不爱去找赵三郎玩,一是瞧不起他那孱弱的体质,二是认为此人太过安静沉闷,性情不投,话不投机。

在士族子弟奢靡享乐的风气之下,三郎反而喜欢收集名帖孤本、研经释道,关注家国之事。

偶尔题字成文、随口一句见解传出去,都让人大为惊叹叫绝。

渐渐的,三郎的名声便传了出去。

民间甚至有人为他作诗写词,称颂他的德行才能,夸他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但卢氏心里依然觉得亏欠这个小儿子,见大郎等人很少与他来往,以为他遭人孤立,会特意去他的居所寻他。

却发现那少年安然静坐,仿佛是水铸玉砌的雕像。

反倒将卢氏衬得格格不入来。

再后来。

卢氏去寻夫君,听朝中其他人与夫君说:“将军家中三子,堪为相才。”

世代武将,出了个惊艳世人的相才。

卢氏其实一直很不安,她虽是一介妇人,不参与朝政,却也知道文臣和武将向来泾渭分明,何况父亲赵柱国在军功之上几乎已登峰造极,如何还能再出相才?

后来卢氏的感觉果然应验了,三郎这孩子一直都命不好,幼时因疾自囚于清净雅居,年岁稍大时名满京城,初次科举便三元及第,结果就入了后宫。

当时十七岁的少年性情刚烈,又一心实现心中大志,听闻先帝旨意,如何都不肯入宫。

他父亲对他说:“三郎,皇命不可违!我们家纵使不想,也不得不接受。与皇太女成婚,虽委屈了你,但我们赵家于军功之上已经功高震主,今日牺牲你一人,若他日你能成为君后,放眼将来,全族上下都会大为受益。”

少年没有说话,他静静地站在那儿,任凭细碎的春雨从树梢间飘落下来,打湿他的眼睫。

只有卢氏看到他眼底的挣扎和痛苦。

他垂首道:“三郎明白了。”

原本这孩子从小就很少受到关爱,一直在养病,如今却又成了牺牲品,没有人能替他分担那些苦痛,他也从来不会怪罪为难身边的人。

这四年,卢氏每次入宫,明明是亲生母子,却总有些相对无言。

而自从今年知晓他有孕之后,卢氏甚至不敢再注视三郎的眼睛,原本微薄到近乎可以断绝的亲情,仿佛一下子被风吹散了。

只有今日。

卢氏跟在君后身后出去,刚行完礼抬头,就看到他正温柔地把一个女子抱在怀里,她披着有些厚重的绛色披风,他抱着她,就像捧着一团正在燃烧的火。

是女帝。

卢氏几乎没怎么正面见过这位陛下,连忙道:“臣妇拜见陛下。”

女帝还年轻,与赵家幺女五娘差不多大,笑盈盈地望过来时,一只手却还和君后十指相扣,好像一对如胶似漆的有情人。

她偏头看过来,便露出了几分属于帝王的威严气质来,那双漂亮又锐利的眼睛在卢氏身上扫了扫,笑道:“不必多礼,夫人是君后生母,也算是朕的母亲。朕本欲早些过来,谁知朝政耽搁了,现在来也不算太晚罢?”

卢氏慌忙否认,赵玉珩却淡淡一笑,没有回应天子方才的话,而是问:“陛下才忙完?”

“嗯。”

“那肯定又没有用膳。”

“所以朕懒得让御膳房备了,干脆来君后这儿蹭吃了。”

他闻言,禁不住笑了一声,大掌握着她的手腕,很自然地把她拉到屋子里去,她乖乖任由他牵着,坐到里面的矮榻上,被他喂了一块糕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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