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节(2 / 3)
哀场景时,还是不可避免地听到了台下响起几声短促的咳嗽,似乎是从周朗夜所坐的方向传来。
他的视线余光瞥见那抹英挺的身影站了起来,继而匐低上身走出剧场。
白辉心里闪过一个念头,既然生病了为什么还要赶来这里?——里面好像还夹杂着一丝他不愿细想的酸涩不安。
演到最后一幕时,周朗夜又摸着黑进来了,仍然戴着口罩,坐在第一排。
很快就到了台上台下的互动环节,这里的剧情是让几位演员走下到观众席,随机给观众一个许愿的机会。过去由于演出经费有限,交给观众的都是纸质的心愿卡,而随着剧目的口碑愈好,票务几乎场场售罄,赞助商追加了投资,心愿卡也换成了心愿瓶。瓶体上贴着标签,用于写字。
白辉拿起两个玻璃瓶下台时,观众里泛起了轻微的骚动。这是他表演近三十场,第一次走下舞台互动。
可是他走到第一排座位就停住了,没再继续向前。
周朗夜吃惊于他的到来,仰头看着他,似乎想解释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但周围都是其他观众投来的注目,他最终什么也没说。白辉把瓶子和彩笔递给他,周朗夜接在手里,迟疑了几秒,拧开笔盖在瓶体上写了几个字,然后把那个瓶子交回给白辉。
出人意料的是,白辉先拿过周朗夜手里的水性笔,在自己手里的瓶子上也快写了几笔。接过周朗夜瓶子的同时,他把自己写过的瓶子给了对方。
周朗夜交还的玻璃瓶上写着三个字,“后悔药”。
而白辉给他的瓶子上同样是三个字,“忘情水”。
白辉看见男人低下头,认清了瓶上的字,不知是不是因为被拒绝后的尴尬,周朗夜没有再抬起头来。白辉也转身回到台上,把手里的瓶子放在舞台一角,继续表演。
一直到最终谢幕,他都没有再看一眼周朗夜所坐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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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出结束以后,是留给现场观众的签名环节。
剧目的场务在前厅搭了一排长桌,五位主演从后台换回便装,坐到桌后,而领到单人海报的观众则排队等待签名。
白辉桌前的观众是数量最多的,目测约有一百二三十名,从大厅一直排到了门外。
维持秩序的工作人员手持扩音器,对着在场观众扬声说,“大家排好队,不要挤!请注意安全。每一张海报我们都会签到!”
趁着工作人员说话的间隙,白辉有些走神地望向了剧场外面,然后在不经意间捕捉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
剧场的玻璃墙外建有两根装饰用的圆柱,上面挂着每周的演出剧目。
周朗夜独自一人站在圆柱边,先前戴着的口罩已经摘了,露出半张轮廓深邃的侧脸。他的衬衣袖子挽到了小臂处,一手拿着明显像是海报的长条卷轴,一手夹着烟,还有一边休闲裤的裤袋鼓了起来,好像是揣着那只心愿瓶。
白辉对着那道身影愣了愣,想起刚才与周朗夜面对面的一瞬,看见对方眼底明显的血丝。印象中他似乎还没有见过这么颓丧的周朗夜。
观众们都挤在大厅里聊天说笑,等着与喜爱的演员签名留念。而他却站在灯光晦暗的剧场外面,没有车来接他,也不像是急于要走的样子,就靠在圆柱边一支接一支地抽烟。
任是白辉如何猜测,也想不到此时的周朗夜正在犹豫着要不要进来找他签名。
当周朗夜从工作人员手里接过海报时才被告知,签名并不是一早写好的,而要在现场完成。可是他刚在演出中拿到了那只有着白辉亲笔写下“忘情水”的瓶子,心里像是刀剐着一样难受。
既已知道自己不受白辉待见,他也不敢进去再要签名给白辉添堵。于是就站在剧场外抽了两三支烟,偶尔在白辉埋头签名的间隙,隔着层层人群,多看他一眼。
七月初的夏季多雨,周朗夜站了约莫半小时,疾风就挟着雨点落了下来。
他毕竟还有感冒在身,人也乏得厉害,左思右想觉得今晚是要不到这个签名了。于是打了电话,通知司机来接自己,同时退到远离正门的檐下避雨。
这一片的屋檐装饰基本都是为了美观好看,没有多少实用性。周朗夜在下面站了十几分钟,两边肩膀和裤腿都被雨淋湿了。
他上车时有司机给他撑伞,可是背影仍然有些狼狈。
白辉远远地看着他离开,紧接着上来一名观众想要同他合影,白辉在配合对方微笑时,忽然觉得自己有些笑不出来。
当晚回到租住的公寓,白辉躺在床上,少有地辗转反侧不能入眠。周朗夜坐在剧场里仰头看他的样子、独自抽烟的样子,总在他脑中挥之不散。
白辉暗暗骂自己没用,周朗夜只不过是为一件得不到的东西而卖惨可怜,他不能再因这个男人心软。
他曾经无数次地为他让步、妥协,把自己逼得退无可退,以为有一天对方会明白那种爱到深处的感受。
结果却只是一次一次无底线地被他轻贱,直到最后伤痕累累地换了一个自由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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