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6 / 7)
。”
夏坤笑而不答。
邱启发同甘泉跳舞,笑说:“甘泉呐,你应该叫我邱伯伯哩!”
“为什么?”甘泉笑问。
“你想想,夏坤同你妈妈结了婚,你得喊她爸爸,而我比夏坤大,你不是得叫我伯伯么?”
“那倒是。我可真希望他和我妈妈能够得到这迟来的爱,我可真希望能叫你一声邱伯伯!”甘泉这样说,确实是由衷的,心里却更有种别样的滋味,“只是我妈妈糊涂,她就要和她的导师杰克结婚了。”
“啊,这样……”邱启发好不遗憾。
跳一阵舞,夏欣叫每人点支歌。这阵子,卡拉ok比跳舞更为引人兴趣,更为盛行。远来的客人第一个点歌,甘泉就点了《月亮代表我的心》。她唱得抒情、委婉,博得了掌声。赵佳秋点了《九九艳阳天》,她要夏坤同她合唱。赵佳秋唱得一般,音调还准,夏坤的唱令人叫绝。邱凡用粤语唱《爱过就忘》:“……不断地付出,不害怕受伤,不管别人怎么说,被你冷落却又觉得无妨,哪里有回忆就往哪里藏,随便你爱过就忘……”一屋的人,除了夏欣,谁也听不懂这不标准的广东腔。夏欣依旧唱她最拿手的《谁的眼泪在飞》,唱得清纯动听,大家都动了感情。邱启发赖不掉,被迫唱。唱之前申明,他是在把自己的快乐建筑在别人的痛苦之上。他自不量力,偏要唱《无言的结局》:“……也许我会忘记,也许我会更想你,也许已没有也许。”他唱走调,歌词却一字不落。赵佳秋就说,不想你还进步好大,跑哪儿和哪个女人去卡拉ok练出来了,还会更想人家?一屋的人都笑。
夏坤最后唱,不等他说,女儿就为他播放了苏联歌曲《莫斯科郊外的晚上》和《三套车》。这五六十年代盛行,现今重又盛行起来的歌子,经夏坤一唱,激动了满屋人。曲声、歌声、画面,把人们带入了一种辽远、缠绵而又亢昂、美妙的意境之中,直到夏坤的尾音拖尽之后,仿佛才如梦初醒,“哗”地鼓起掌来。甘泉拍手叫好,一定要夏坤再唱一首,夏坤推辞不了,就又唱了《说句心里话》。这是当代中国军人很以为豪很有气势的一首歌子:
说句心里话,
我也想家……
歌子唱罢,这屋内三个六十年代入伍的军人和三个军人后代都激动,连声叫好。
发明这卡拉ok的人真该得国际大奖。他让许许多多会唱不会唱爱唱不爱唱歌的人们都卷入了音乐的美妙旋律之中,让苦闷忧烦的人借以倾吐,让愉快开心的人得以抒发。人们意犹未尽,还争相要唱。最终,是时间阻止了大家,在晚上10点以前,结束了这个不大不小的聚会。
邱启发一家三口走了之后,夏欣说困了,就打水洗脚。甘泉和夏欣共睡大床,夏坤去夏欣小屋里睡。夏欣一倒床就呼呼入睡。甘泉却难以入眠,她坐在床边,借助屋灯环视这积书如山的屋子,禁不住下床走到了书柜前。这两个大书柜堆放的全是医学书籍、期刊和许多夏坤的科研资料。她兴趣地翻阅,由衷佩叹。夏坤这个人,编著出版了好几部厚厚的医学专著,发表了数十篇医学论文,还有许多科研资料,够钻够苦够累的。她走到另一个大书柜前,发现全是文学类书籍,有国内外名著,也有本省本市作家的著作。在右下角,她发现,全是发表有夏坤的小说、散文、报告文学、影视剧本的文艺期刊,还有夏坤的中篇小说集和长篇小说。她兴趣地翻阅,被其中一篇小说《blood-血液,也是红的》吸引,这是她妈妈曾经对她讲过的一段经历:
她的那双柔目,那优美的躯体曲线老在他跟前晃动。熄灯了。他在一种忐忑不安而又甜蜜的心境中入睡,睡得好香……一阵急促的哨声。紧急集合!无论上课还是生产,这种紧急集合每月总有两三次。这是军队学校。学员们全都条件反射地跃身起来。穿衣、蹬裤、相互挤碰着打背包。从哨响到全班到场院列队完毕,不过三分钟。
熹微初透。
天地间的亮带上立着一队年轻的军人。女班长腰束阔牛皮带,斜挎五一式手枪,英姿飒爽立在队前宣布,今天抽查男学员的着装。他听了,心里咯噔跳。夜里睡太死,醒来稍迟,忙乱中未在背包后面打上备用鞋了。亏自己还是男兵、副班长,等会儿在队前出洋相吧。想着,有如五爪掏心。他下意识伸手朝背包后摸,却触到一双温柔的手,这双手正朝他背包带里卡上一双军鞋。他扭头看,是她。班长挨个儿检查了男学员的着装,十分满意,进行了队前表扬,还批评女学员们总是缺这少那的。说完,宣布解散。
“杀!”学员们喊,散开,忙着洗脸漱口去了。
女班长还反手叉腰立在原地。
他从背包后抽出那双她的军鞋来,心里好感激,听见了低低的喊声。他循声望去,见她半藏半露在老榆树旁向他招手,指自己的脚。他这才看清楚,她赤着一双白洁的脚。原来她也没打备用鞋……
“哈!”甘泉看着,不禁自笑。
响起叩门声,甘泉过去开门,是夏坤抱了床被子站在门外:“给,添床被子,别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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