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3 / 7)
,挣些生活费用。他才内心里一震,真切地感到,知他内心者还是前妻秀娟。
是的,自己来美国开会,捎了些钱来,但远不够在美国半年的花销。虽说是学费免了,但住宿费、伙食费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而他带的钱已所剩无几了。但是,再穷他也是不愿接受任何施舍的。他想到过向老同学史莹琪借钱,也想到过向学生章晓春借钱,均否定了。这两个女人,独自在美国奋斗,也不容易不宽裕。他也想过,向国内的朋友借钱,也不好启齿。就谋思利用周六、周日去找份工作干干。在国内时就听说过,在美国找份洗盘子刷碗的工作容易,且报酬也丰,做两天,就够一周的生活费用了。就去住地周围的餐馆转悠。一进门,人家毕恭毕敬请他坐下,问他要吃点儿什么,把他当上帝看待。他便点了最便宜的吃食,人家亦热情地照办,送到他跟前。他吃着,决心就没有了。总觉得自己是个大院长、高级职称者,怎么也难接受做这端碟子洗碗差事的现实。就在这矛盾而又不得其法的时刻,宁秀娟打电话问他这事儿了。“夏坤,我了解你的心情和处境。我要给钱给你,你也不会要。让你去端菜上饭洗碗你又拿不下架子。我为你找了份既适合你干而且又体面的工作,你愿意不?”宁秀娟对他说,赵勇的一位铁哥们,住在纽约北郊,那儿离美国的西点军校不远。他们全家人从加拿大回来了,他的一儿一女一直在美国长大,希望有人去教他们的中文,还希望讲一些中国文学方面的知识。让儿女们不要忘记了中国,将来还要他们回国内去做点儿事情。怎么样,这差事儿可以吧。你只需每周六去教一天就行了。由于那儿较远,又是教两个孩子,他每次付给你300美元报酬。300美元,夏坤的脑子急速计算,一月就是1200美元,除去450美元房租,还剩750美元,每天平均食、用20美元,一月才600美元,也是足够了。他当即便答应了。“夏坤,这是你来美国后,答应我的最为痛快的事情!”宁秀娟在电话里高兴地笑了。
之后,夏坤每周六都去了。那两口子都是中国大陆人,来美国10多年了,成天里忙生意,没有时间教孩子汉语。且他俩也都才高小文化程度。他们的小孩,大儿子14岁,二女儿12岁,汉语水平很差。夏坤去教,自然就不吃力了。遇到两个小孩听不懂的汉语时,他便用英语说明。孩子的父母的英语熟练,也来帮忙翻译。这家人都喜欢中国文学,业余作家的夏坤就可以在他们跟前神吹了。
“……写人物,要写出他们的音容笑貌,表现出他们的个性。罗贯中写的就很有味道:玄德观其人,身长九尺,髯长二尺,面如重枣,唇若涂脂,丹凤眼,卧蚕眉。相貌堂堂,威风凛凛,玄德就邀他同坐,叩问其姓名。”
“是关公!”男孩接话道。
“是关羽!”女孩说。
“你们说得都对!”
两个孩子高兴地拍手笑。还要他讲三国人物。当时,他们家正租了国内拍的《三国演义》的录像带在看,一家人兴趣极浓。
“又有一人,身长八尺,豹头环眼,燕颔虎须,声若巨雷,势如奔马。玄德见他形貌异常,问其姓名。”
“是张飞!”两个孩子齐声回答。
一家人好乐。出国前,夏坤带了一部《三国演义》的书,看了电视连续剧,三国热,他想抽空再读一遍原著。不想,这文学辅导课还用上了这部书。
去辅导学习,就不能随便讲,身为研究生导师的夏坤深明其理。每次前去讲课,他都要备好课。从汉语的拼音、读法、语法以至于书法,他都做了认真准备。夏坤的钢笔书法不错,他用碳素墨水钢笔教两个孩子写中国字。他写了“炎黄子孙”四个字,说:“写汉字要‘如锥画沙’。就是说,要笔力匀整,不要露笔锋……”两个孩子就认认真真地临摹着写,兴致浓厚。那夫妇俩一定要为夏坤增加报酬。夏坤却执意不要。
“你这个人呐,就是脑瓜子太死。”宁秀娟跳着舞,责怪夏坤,“人家是因为你教得好,主动要给你加工钱。你这是按劳取酬,又不是收受贿赂,为什么不要?”
“嘿,那报酬已不错了。我每周只去一次,工作又轻松,人家还管了饭。”
“你这个人呐,唉,太容易满足了。我过去对你说过,该得的要得,该要的要要,有权不用,过时作废。难怪,跟你总过穷日子。”
“我可不穷呀,至低也是小康水平。”
“所以你就满足了。”
夏坤就笑。
“唉,要说你这人容易满足呢,也不是,你这人的最大毛病就是永远也不满足,永远也忙不完,没见你轻松过。”
“这次出来我可轻松了。”
“不想回去了?”
“哪能呢?”
“咳……”
阳台上,甘泉同哥哥甘洋喝着饮料,谈着。
“哥,不是说美国的警察特厉害么,怎么也破不了案?”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那帮人也不是好逮的。”
“哥,你只是参与,怎么也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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